小兽吃了金丹,身上散发出道道金光,体型比过去大了些许,它起身蹲坐在九重面前,抖了抖耳朵,九重静静的看着通体雪白的小狐狸,体形健美,若化了人形定然是个美男子。
待九重行至林边准备离去的时候垂首看了看了地上的狐儿:“你可愿跟本尊回去?”
狐儿乖巧的蹲坐在地上偏了偏头留恋的看了眼身后的林木。
“故土难离也乃长情”言罢九重踏云离去。
那是战神的过往,当年与白铎的相遇,后来九重走后小狐狸蹲坐在原来的位置许久不曾动过,它怔怔的看着战神离去的方向心生艳羡,它并非不愿意随他离去,只是它还有大仇未报,那黑豹连续害了他们一家,年幼的狐儿尚不知自己的力量微弱,纵然恐惧,可弑亲之仇不共戴天,它想抵死一搏,却发觉根本还未近身便给黑豹死死咬住了咽喉。
它还太小,还不曾学到本该是父母教授给它的本领,今日它才上了它生命旅途中的第一课:打不过要逃。
梦里那双金色的眸子和现实中白铎的那双眸子重合,九重扯了扯唇,原来如此。
记起了这些,她觉得原来过去也不是全然无味的,她可以品出淡淡的味道,似乎助人是她千万年始终在做的事,她似乎有点儿明白过去的选择了,原来,他一直都是这样人,他不需要做任何的心理建设便可以奉献生命,九重长叹,世人有志者心系家国天下,作为天地神祗她心系的六道十方,根本就不需要任何缘由。
三重天那尊白玉雕像便是在颂扬他的功德,永垂不朽呐!
脑海中翻滚过阎君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凝视她的各个场景,也许过去她可以舍弃一切,可这一次她有了隐隐的不舍,其实在青城山选择回去的时候是前途未卜的,也有过挣扎,但他依旧选择了可能出现的任何灾难,骨子里的存在不容易改变吧!
她需要慢慢适应,慢慢去把阎君放在更重要的位置上,九重轻轻合了眼。
翌日清晨,九重迷迷糊糊的顺着香气找寻过去,只见阎君正一身现代服饰扎着围裙在做早点,九重登时觉得没那么困了,她乐颠颠的跑过去近距离观察做早点的阎君,脸上的笑意明显:“这不是阎君嘛?阎君在做什么呀?”
阎君转过身看着九重那双晶亮的眸子伸出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马上就好,去那边坐好等我。”
九重坐在高高的餐椅上两条腿前后的摆动着,细细的看着阎君挺拔的脊背,她在凡尘留下的这些习惯阎君都记得:“过去在凡间的时候,本尊总能看见撒狗粮的秀恩爱,多半是男人煮饭做家务,哎,想不到终于有一日,本尊也有这样的待遇啦!”
阎君转过身将平底锅里的薯饼、鸡蛋铲起来放在餐盘里:“没能早早的来给殿下做饭当真是吾生之遗憾。”
哎,九重看着继续转身忙碌的阎君喜滋滋的咬着薯饼:“本尊原本还怕阎君不喜欢本尊这一身煞气呢!”
阎君转过身将另一只锅里的牛排也盛了出来,洗了手坐了下来,九重瞪大了眸子用叉子轻轻翻了翻边,意外的发觉阎君竟然还锁了边:“哎呀,殿下屈才了,明明应该做食神的呀!”
阎君帮着九重把牛排切好才放下了刀叉:“好吃么?”
九重咬了一口只觉得唇齿留香,她眯起了眸子无比幸福的看向阎君:“真好吃,你是怎么学的呀!”
阎君看着九重孩子气的模样心中一动,他们就像一对凡尘间的普通小情侣一般窝在一起吃早餐,这乃是世人口口相传的幸福吧!阎君看着九重心满意足的样子心中长叹,凡人所拥有的这份平和与无忧深深为他所眷恋,可凡尘中又有几个能懂得其中的妙处呢?
当真是身在福中且不知。
“哎,本尊若是上一世便遇见你,大概都会舍不得死了吧!”九重咬着牛排含糊不清的说道。
阎君的思绪纷飞,上一世?上一世九重的谢世极为悲壮,比起做战神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
居民楼大火,她们反应很快,一家人迅速撤离了出去,跌跌撞撞跑到楼下的时候,一个老人一把抓住了九重哀嚎道他的孙女乖宝还在二楼没出来,九重闻言一怔,早年间和爷爷相处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爷爷经常笑眯了眼叫她大乖乖,大概是在这种情感的怂恿下,她几乎是没有思考便冲进了楼去,二层而已,看着火势,一时半刻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九重那一世的父母皆是□□员,二人在楼下自发的组织和安抚楼下的恐慌群众,并没有注意到九重的行为,待他们发觉九重不见了开始寻找的时候,那老人又将刚刚发生的事复述了一遍,九重父母心下一惊忙冲进了火海。
二层的火势并不大,却是浓烟滚滚,烟雾呛的她泪流不止,人几乎都逃走了,九重一边找寻一边大声呼喊乖宝的名字,可却没有任何的回应,这栋楼每层只有四户,户户都敞开着门,且如此大声的呼喊,乖宝如何会听不到,九重想大概是孩子已经跑出去,只是老人家不知道罢了,甫要离去,转身便听闻最里面的那一间里有弱弱的回应。
九重登时来了精神忙向最里面的那一间跑过去,最里面的一间布局十分繁复,屋里满是易燃的木质家具,且天花上还有巨大的木质横梁,九重大概看了看房间的构造咬了咬牙,看了眼上面的横梁没有松动的迹象,心一横一口气冲了过去,所幸无事,她顺着孩子微弱的呼救声一路寻过去,但见一个年幼的孩子正躲在一张书案下瑟瑟发抖,她伸出手一把抓住孩子冰凉的小手,把她带到怀里忙往外走。
九重的父母此刻正行至门口,见到九重和孩子都松了一口气,就在九重携着孩子往外走的时候,天花板上原本状似结实的横梁忽然以泰山压顶之势崩坏,急速落下,九重避无可避一把将孩子推了出去,这一瞬间作出的反应是九重内心真正的选择,如果再有一次机会,她依旧会如此选择。
只是她唯一始料不及不急的是,她的父母在她作出选择的一刹那同样也作出了他们为人父母本能的选择,父母二人同时将她护在了身下,而木梁之重让他们三人皆是一惊,居民楼的寻常装修而已,如何会用到如此重量的木梁,只是纵然知道了一切皆已经晚了,原本便已经被烟雾熏染了许久的三人呼吸已经极为艰难,遑论有多余的力气抬起横梁。
九重抬首看了眼乖宝有气无力道:“快跑,往楼下跑。”
乖宝见状顿了顿大哭到:“他不是我爷爷,他不是我爷爷。”
九重艰难的吐出一口气:“快跑吧!”
她转过头看着父母,心头涌过一阵苦涩:“原本亏欠你们的还没还上,现在又赔上了你们的性命,当真是对不住。”
父母却是是一派闲话家常的寻常姿态:“三个人能一起我们也放心了,不然,留你一个人,我和你爸还不放心。”
九重泪眼婆娑的看着出气越来越少的父母心中酸涩,这是什么样的缘分呢?欠他们的要来世再还了。
九重合上眼的刹那听见远处的消防车警报声,她忽然想起了一句经典的戏文:相关部门为什么总是在事情已经结束了才来呢?
阎君也是在九重的战神身份确定之后才在孽镜台里看见了这些,他一声叹息轻轻抚摸着九重的头,看着她眸光里满是怜惜,他知道九重问过阿谀她上一世父母转生的情况,他却不敢提起,他怕九重陷入自责和愧疚中,不能释怀,可他到底是低估了九重的的自我控制的能力,九重只是微微的动容,并没有陷入苦痛中不可自拔。
“你说我怎么总是不得好死呢?”九重撑着头看着阎君,一双眼泛着水光的眸子眨呀眨。
阎君不想她竟然愿意和他交流这件事,遂正色道:“自古但凡圣贤仙神,莫不以身卫道,即便是苏格拉底也选择了以死明志,捍卫雅典法律。”
阎君的一句话把九重从郁郁寡欢的消沉中拉了回来,她大大的扬起了唇角:“苏格拉底?阎君知我,诚然吾之所爱也。”
二人相视而笑,仿佛都从彼此的眼中读到那份莫可名状的信任与柔情。
每一段时光和相伴的温软都化作一段段珍贵难忘的回忆,经年后回想起来,莫不令人动容。
“打扰了”秦明阳轻轻扣了扣餐厅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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