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戚荣语第一次来重峦宫,内饰的精美让她有些讶异。正殿的装饰并不像别的宫殿那般拘泥规制,反而摆满了各式花卉及白釉冰纹瓶,再往里走,内室和外厅之间是用五彩珠帘做隔断,室内充满清新的花香果香令人心旷神怡。
戚荣语余光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暗自赞叹怪不得被皇帝宠爱这么多年,光是这份喜好就够让人记住几分,更别说韩淑妃还是一个十足的娇美人。
“蕙昭仪不必拘礼,坐下再说吧”
转眼韩淑妃已经在主位,招呼合玉添茶倒水。
“娘娘能找上妾,想必已经对那位做的事有所察觉了”,戚荣语开门见山,也不想额外奉承。
“戚家女名不虚传,果然有胆识”,韩淑妃也不知话里话外是褒是贬,啜了一口清茶淡淡道。
“若没有些胆子,如何护腹中孩儿一世平安,这宫中前有狼后有虎,妾没有退路”,戚荣语语气不似平常,直白尖锐的让合玉她们还以为出现了错觉。
“蕙昭仪这样坦诚,本宫也不好掖着。你宫里的人恐怕已经知晓了浮萍和沉素私下做的勾当了吧,只是蛇昙香和狐耳香你并未察觉到什么不同”
韩淑妃一席话让戚荣语对这位冰美人更多了几分探究,她确实没想到韩淑妃已经做到了这种地步,连她宫里人的动向都了如指掌。
看着戚荣语眼中疑惑,韩淑妃安抚道,“你莫忧心,本宫也只是偶然得知的”,顿了顿又道,“蛇昙香与狐耳香单独用是没什么怪异的地方,怪就怪在这两种香放在一起使用轻则使人不孕,重则…小产”。
戚荣语心头一跳,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她试探接口,“也就是说,杨嫔用着蛇昙香,而沉素私下给她衣物上熏染狐耳香…可这只是杨嫔不孕的理由,娘娘怎么会…”
“杨氏还是贤妃时,我二人请安的位置一直是相邻在一起,而凤仪宫那位也借此多同我们说一会儿话,久而久之…小产也在所难免”,韩淑妃说到最后,面上已经难掩痛苦之色。
戚荣语见状,默然不语。
“你可知为何冷贵嫔生产前胎像不稳且早产?”,韩淑妃瞬也不瞬的盯着戚荣语眼睛,试图看穿她可能隐藏的恐惧,但遗憾的是对方眸中毫无畏惧,而后她满意的点了点头。
“去行宫之前,凤仪宫召见过她二人,冷贵嫔接触多了自然不会安稳。回宫后冷贵嫔请安位置同杨嫔相邻,也幸亏她福大命大算是有惊无险的渡过生产这道坎”,戚荣语将心中猜测如数道来,感受到腰间传来的酸意,只能往后稍稍靠在椅背上。
韩淑妃察觉到她这番动作,叫合玉取来一个软枕为她垫上。
戚荣语大方道谢,薄唇微启,“不过,淑妃娘娘竟然懂香?”。
“呵,是凤仪宫亏心事做太多”
至于韩淑妃是怎么发现这其中关系,大概要从她还未小产时说起。那时她还沉浸在即将要做母亲的喜悦中,虽然对外界的一切早就有所提防,但她万万也想不到只是多靠近杨氏说了几句话,她就小产了。八个月大的胎儿且她向来底子好,如果不是耍阴招是不太可能一夜之间落了胎。而后她将杨氏背后的靠山李后作为观察对象,严密关注凤仪宫的动静,果不其然还真让她抓到了凤仪宫大宫女浮香和正禧宫大宫女沉素之间的不寻常往来。
蛇昙香清爽,留香时间短,就算经常接触也很难让人发觉。狐耳香有一股特殊异味,像花香又比花香更浓重,这二者结合就很少有人察觉是用了两种香料。只可惜,杨氏经常以李后赏下的蛇昙香作为炫耀的资本,让她察觉到不对劲,所以才有了后面她针对凤仪宫的一系列事。
戚荣语抿了抿唇,眸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淡然一笑,“事实上,凤仪宫现在已经乱了阵脚。嘉慎郡主的事很让她伤脑筋,皇上又看重聿妃(闫庄妃)和妾的胎儿,让她顾虑几方压力已经慌不择路”。
“想必只要蕙昭仪仔细在景严宫寻找,一定能找寻到蛇昙香的痕迹”,韩淑妃说着,合玉自觉上前拿出一方帕子呈到戚荣语面前,缓缓打开。
两颗褐色香粒出现在戚荣语面前,她不动声色的用丝绢掩住口鼻,眼神示意清欢察看。待清欢拿起仔细观察后,合玉方才合拢手帕收进袖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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