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仙岛上灰蒙蒙的,一时难以辨清方向。
卿如云迈上通往若耶阁那道长长的石阶,厚重的团云压将下来,山顶的白色屋宇若隐若现。
冬来夏往,桌椅上早已积满了灰尘。卿如云沿着连廊将各处庭院前前后后检视了一番,并不见白修宁的影踪。
偌大的山间书苑,巍巍然立于大海之上,千百年来日月更迭,星云游走,而它始终无声无息。
夜色渐沉,卿如云忽然感到一阵寒意,不敢继续在此间待下去。极目远眺,但见数里之外北峰的山坳间似有柴烟袅袅,她心中一喜,知是白修宁。
还未走到近处,便听到一个破钹似的声音在吵吵嚷嚷,像师父,却又不像师父。
不对,独木老人正在北辰处理事情,定不能够分身来这海岛上。
卿如云心中疑心渐起,忙欺到一株大树身后向火光闪动处张望,却听那破钹似的声音说道:“小娃娃不得了哇,害死人啦害死人啦!”
她心中一凛,又望见白修宁的身影出现在火堆前,立时快步奔过去,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白修宁两手不空,正忙着烤海鱼,漫溢的鱼脂滴在柴火堆上,时不时发出滋滋地声音。他一回头,淡淡道:“你来了。”
又道:“夏侯无虞呢?”
卿如云心下一痛,喃喃道:“其实我......”
这时数丈之外又响起那熟悉的破钹声:“哎哟,不得了喂,又来一个不懂事的女娃娃。”
卿如云这才抬起清眸向那声音所在之处望去,只见一人披散着间杂着银丝的乌发,瞧着约莫四十来岁,穿着不大合身的破旧衫子,半倚半靠着歪在北山瀑布旁一块巨石旁。
她见此人面相甚生,不及详问,回头低声向白修宁问道:“林小公子和那位姑娘呢?”
白修宁举着木枝,往身后的灌木丛一指,道:“吃了药正睡得香。”
卿如云见浅草后露出林知期的衣衫一角,呼吸起伏还算平稳,略放了心,忽而问道:“哪里来的药?”
白修宁道:“那位姑娘塞在他手心的药。”
卿如云点点头,既是小娘子给他的,自然是好的,便在白修宁身旁空地坐下,又从他手中取过一串树枝紧紧叉住的海鱼悠悠然烤了起来。
正吃得香处,她微微惊呼一声,道:“小娘子呢?”
此刻破钹声一起,划破了火光:“小道娃娃不懂事,将老朽晾在一日一夜了,小器得连口吃的也不给,现在的小娃娃哟......”
他啧啧抱怨着,又随手从地上捡了几个果子,随随便便在袍子上擦去了泥土,便放入口中大口大口嚼着。
卿如云将手中的鱼儿一把扔过去,他立时便接住了,笑道:“原来小娃娃听得懂我说话,多谢!”
他一笑起来,乌须微动,眉眼弯弯,显得甚是和蔼可亲。
卿如云客客气气作了个揖,道:“小辈们不懂事,多有怠慢,还望勿怪。不知老人家为何飘零此处?”
那人边小口试着鱼肉温度,边笑嘻嘻道:“遮莫,张口就来,哪里瞧得出我老了?”
卿如云一怔,仔细打量了他一阵儿,道:“是晚辈失言了,不敢请教前辈尊姓大名,晚辈乃南荣人氏,乱世流连海岛于斯,多有得罪,还请前辈赐教。”
那人哈哈大笑,问道:“你是独木老人的弟子?”他随即想到十数年前独木老人少收门徒,与眼前这年纪轻轻的女娃娃应当无甚渊源,于是转而问道:“你认识林家的清漪娃娃?可是她收的弟子么?”
卿如云心想,不必将来历尽数说与旁人知晓,便道:“在下确与林家姑娘颇有些渊源,只是未曾有幸得见。”
她心中甚感奇怪,不知这位其貌不扬的老者怎会猜知她的来历,而听他呼吸吐纳之间,并非习练武功之人,怎的言语之中似与独木老人甚为熟络,又大大方方地称师姐为清漪娃娃?难不成,他竟是林清漪的父亲,赵家世子赵清平?
那人叹了一声,道:“那你这五太剑的内功心法难道竟是偷学了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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