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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将欲雨似的,阴霾得几许凉意;微风过时,水面一层层的波纹,浅浅荡漾着。

芦苇蕉叶中低吟的,也只有鸥鸟的气息罢了。

与芦苇一色的小小乌篷船身,用藤条压得十分低矮,一般的风雨,并不能催之飘摇。

随风飘散的,是祁琳裙裾的浣纱……

祁琳独自站了一刻,一动未动,思绪游走的有些远了……

她时而想起北祁,时而想起少年嘉靖,此地异常‘悄静’,好似十分适合‘磐心入道’,叫人深陷于一缕缕游思幻想之中;只是目光所及,眼前的白玉铃铛,沉实实的挂在那里,将她瞬时惊醒,如今境况,心下是道不尽的‘俗世缠身’之感。

自身已开启一段没有期限的颠簸流离,现如今,不知不觉中,又缠上了阮达的父仇,她实在是无福消受这片刻‘遗世独立’之清宁。

她脚下微微踱步,想去乌篷船的中央,将白玉铃铛结下来,谁知没走几步,船尾好似上悬,眼看船头这边又要灌水,祁琳不得已,从乌篷船头一跃而起,提着轻功借力,点渡在水面上,绕着船身仔细看了一遍。

不看不知道,这一看,还真是吓了一跳!

整个船体周身所缠绕的芦苇藤条,那叫一个细密,祁琳挥剑又截断了几根藤条,船身才又向上升了些许的水位,船檐和水面才有了几分高度。方才若是乱动一分,这船恐怕已经开始灌水了!

若灌了水,恐怕连这唯一的一点线索,也要断了。

此刻之所以说是‘线索’,全赖这白玉铃铛是皇家御赐之物,来头不小;退一步讲,只要查访到宫廷记档,便可知同一款白玉铃铛是何年何月,都赏赐给了什么人,阮达的家仇,便可猜测一二。

祁琳实在是不愿意动脑筋深想,可惜为时已晚,多年经验直觉导致,许多关节,不必推究,已经在头脑中出现。

其实,又何必那么麻烦,何必一定要查访宫廷记载,按照白玉铃铛的规制,当年既然能赏赐给‘湖广安陆王府’,同款规制的物什,那也必是赏赐了其他的王府,由此推测,眼前的白玉铃铛,虽然极尽质朴,终是露了痕迹了!

‘安陆王府’是什么身份,皇亲国戚中的嫡亲,老兴献王是先帝至亲,皇庭即能赏赐了同样的物什,眼前这白玉铃铛的主人,最低也得是个藩王,或是其他皇亲国戚中的近亲!

阮家的农院在此‘湘西武陵山区’隐匿了二十余年,阮氏若果真出身乡野,绝不可能平白无故有这件物什,阮达生父遭人追杀重伤致死,还要小心翼翼地在水上藏东西,一不小心则要石沉水底,这其中必有因果!

何况刚刚斩断的藤条,粗细混合捆绑,甚是有章法,好似特殊训练过的兵勇,才能捆绑得出来!

许多粗藤条的背面,都隐匿着一条细细的软藤,祁琳一时叫不上这个盘藤的手法,只是深觉藏船人的工艺精湛,手上功夫绝非一般,若说是行军打仗的水军,也不无可能!

粗细藤条交错,如茶叶中的绞股蓝,大叶小叶紧紧搓在了一起,十分的牢固,若要起个名字……祁琳一时想不出,不知这些藤条的结合点,会被这个藏船人系在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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