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王觉得,自己多半是魔障了。
因那日国子院之事委实尴尬,他脸皮子薄,回宫之后就借口身子抱恙再没去过,也不知秦岫究竟如何了。
细细端详着手中纯白如雪的长箫,长乐王目光深邃,黑沉的眸子仿佛要将夜色都融进去,眼波流转深如玄潭。
凭着女皇的宠爱,他想学箫,的确只要一句话就可,对秦岫,不过是一瞬间的一时兴起。
或许是初见那日,少女身上的黑色太过显眼,又或许是她姿态嚣张顶撞先生的时候,那双缓缓抬起的眸子中涌入的光过于炽烈。让他看了一眼,就仿佛刻入了心底。然后才在跟着她出来,见识了她另一段不同的风姿的时候,借机提出那般荒唐的要求。
而她的容色,也够绝艳张扬。
这么一想,或许还有些情不自禁在里面?
想到那个神采飞扬的人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表情破裂,惊到嬉皮笑脸都僵住了,长乐王的嘴角无声扬起,良久,才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一旁的桌案上,移开了目光。
谢暲踏进来的时候,他嘴角那丝似有若无的笑还未褪去,见状眸光一闪,见谢倓起身对自己行礼,虚扶了一把,开口笑道:“什么事让端容这般开心?”
谢倓草草答道:“儿时趣事,突然想起罢了。”
见他神色间有倦怠之意,谢暲只以为是这些天身子不爽导致的,也并未多问,笑了笑,又道:“母皇差我来问你,明日的宫宴,你可要一同前去?”
谢倓摇了摇头。
知他是从不喜去人多热闹的场合,谢暲只是顺口带个话,这样的答案也在意料之中。又象征性的问了问他这几日的身子状况,终于是走了。
而这厢,从私牢出来便被下朝归来的秦贤告知要去宫中的秦少主死活不愿意跟着,说什么都不肯踏足宫门半步,却无奈自家母亲的威逼利诱只好答应,刚整治了一对同命鸳鸯的好心情一扫而光。
自知再也管不住孩子的秦家主满脸愁云惨淡,被顾主君迎入屋中后坐在堂中拿着茶盏便开始出神,紧锁的眉头任谁看了都觉得累。
秦家美人辈出,从未有过面容丑陋者,秦家主年岁已将近四十,看着却仿佛比三十出头还要年轻一些。死一般的沉寂过后,秦贤的眉头非但没有丝毫松垮,反而越拧越紧,食指在手中的茶盏上一下一下地敲打,不知在想什么。
到底是同床共枕近二十年的人,不过是习惯性的动作,顾研却从中听出了几分仓皇来。在她身边坐下后,伸出一只手去握住了秦贤的手,什么也不问,只静静的,就这么陪她坐着。
顾研性子温婉,这无声的一握却极为用力,仿佛是要安抚她,又仿佛是要向妻子传达一种什么决心。
一种相伴到死的决心。
秦贤转头对他报之一笑,努力想做出轻松的模样来,然而目光落到窗外,面上却再次露出层层沉重的意味。
那个方向,除去秦氏宗祠,再往后,是一片隐隐约约的殿宇楼阁,夕阳余晖映衬之下仿佛在熠熠生辉,金色的琉璃瓦几乎要与天光融为一体,即便只看得见屋顶,也宛如七尺画卷,让人叹为观止。
顾研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怔了一瞬后心中了然。
宫宴的地点于尚阳宫,位于皇宫中轴线上的一方主殿,乃宫中专门举办宫宴之所,占地之广与其瑰丽自不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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