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几天无外世纷争的日子当真是过爽了,除了养伤,便是吃吃喝喝睡觉发呆,偶尔对谢倓与日俱增的箫技指点一二——游手好闲之余好歹没忘了自己的“本分”。
长乐王是真的把她当成了未婚妻来看——住的房间离他最近,用饭也常在一处同处一桌。谢倓甚至不知从哪里得知她身子孱弱,特意在每餐之中加了药膳给她补身子。相处一段时间后又发现了她嗜睡这一特质,因而有时哪怕秦岫睡上一天谢倓都不会去叫醒她。秦岫醒着的时候两人同处一屋,没醒的时候……也是同处一屋。只不过她睡她的,谢倓就坐着安安静静地看书。
两人的相处方式自定下关系后便走向一种诡异的和谐,而长乐王对秦岫的态度已经到了堪称纵容的地步。
幸而秦岫并未以真面目示人,长乐王对外也只说是尊敬师长并未引人怀疑。
——谁会相信仙人一般的长乐王会和一个面貌平平的民间女子有那种关系?!
只是总觉得长此以往,秦岫不是胖死,就是睡死。
她这般无忧无虑,就让谢倓心中生了疑惑出来,每次要问,都会被秦岫打着哈哈糊弄过去,便也不再提起。
她何尝不知道如今家族的处境?
比如秦贤再次被女帝当众要求交出前朝秘宝未果,遭到一众大臣对其居心的质疑,女帝从旁观战,而身为秦家近亲的顾氏与定平侯同样置之不理。秦家一时之间再次成为众矢之的,可谓举步维艰。
比如在如此严峻的形势之下,秦家少主多日不见人影,其放浪形骸可谓是听者摇头闻者叹息。
她知道自己的时机快到了。
这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与好天气同样难得的是秦岫竟没有搬着躺椅去晒太阳,而是在谢倓专门用来存放曲谱的书柜里翻来翻去,百无聊赖之际心血来潮,想认真再教导他一回,不想这些曲子他都是练过也熟透了的。秦岫希望落空,索性直接顺势往地上一坐,盘着腿托着腮发呆。
到了此时才发现除了计划之外,她无事可做。
本以为能拖一天是一天,哪怕是借做梦来逃避现实,哪怕是回回都对他的询问置若罔闻,至少能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一切都很好。
这一天还是来的太快,不说措不及防,却终究逃无可逃。
她出神出得太过专注,丝毫不知道自己身后多了一个人。长乐王一进门便望见她这副鲜少见到的颓靡的样子,遂放轻了步子走到她身后,缓缓蹲下身来,少年寡淡清冷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在想什么?”
他突然出声,秦岫骇了一跳,很快便反应过来,指着他柜子里被翻得乱七八糟一塌糊涂的书,控诉道:“太逆天了你!都学完了,那我以后该干什么?!”
长乐王的一只胳膊揽住了她的肩膀,动作轻柔的不像话,头往她肩上轻轻一放,眼睑轻垂,丝毫不意那乱糟糟的书柜子。他的唇有意无意的摩擦着秦岫的耳朵,被他揽入怀里的秦岫整个人一僵,动也不敢动。热气随之喷撒而至:“你不妨先告诉我,你无缘无故进宫,究竟想要做什么?”
秦岫陡然明白过来,他这是在使美人计呢。
她的身子放松下来,似有若无地松了口气,却不动,闻言笑了一下,戏谑道:“殿下聪慧,您既然有此一问,就该知道我要做什么。”
身后的人默然不语,须臾,压低了声音道:“你母亲都无法做到,你又如何……”
“这不是穷途末路,”她打断他,仰着头望着窗外那一小片湛蓝的天,无端端想到自由无束四个字,颜色浅淡凉薄的眸中,一丝向往转瞬即逝。嘴角上扬的弧度颇为意味深长,“您也不要觉得我无能为力——无能为力这个词,永远都不要用在我身上。”说完捂住了嘴,夸张地做了个受宠若惊的动作,道:“您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怕我食言不娶吧?!”
画风突变演技浮夸,面对如此情绪无常之人,长乐王无言以对。
秦岫笑呵呵地把他放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手拿下来,转过身面对着他,双手扶着他的肩膀做了个安抚的动作,随即伸手将脸上的面皮缓缓揭下来,绝艳张扬的容色一点一点显露,仿佛脱胎换骨。
她扬眉带笑,风流之色尽显,一如既往的神采飞扬,将那张面具随手一放,道:“也是,用的不是自己的脸,您当然怕我赖账。那我再说一回,事成之后,我会娶……”
剩下的话被另一个人吞没在口中,秦岫瞪大眼望着少年近在咫尺的脸,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身为一个女人,她竟然被男人强吻了?!
……真是始料未及!
秦少主身为风流浪子,混迹青楼楚馆多年,尝过不少美人的含丹朱唇,却没有一人的滋味如眼前人这般美妙,她心中头一次生出了紧张之感,抓着谢倓肩膀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两人的面上都染了潮红,少年凑到她耳边喘息,咬字清晰道:“你要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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