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这样的目光对视,楼泠拒绝的话反倒说不出来了。
热情难耐,到底寻了一张还算亮堂的一处坐了下来,少女很快提了一个坛子过来,拔了封口,往面前一放,顿时一股烈香扑鼻而来,比之方才那股似有若无不知强烈了多少,直往鼻子里钻,连喉管都开始跟着微微发烫。
楼泠被这味道刺激地来了精神:“这是什么酒?”
少女有些腼腆地笑了笑:“叫浮胭酒——自家酿的。”
楼泠捧了酒碗尝了一口,那酒顺着喉管流进腹中的时候就跟喝了口火似的,味道竟然出奇的不错。
她的心口原本跟塞了一团棉花似的,又堵又涩,烈酒入腹带来的暖意微乎其微。这种感觉来的莫名其妙,楼泠无从察觉出源头,只好归咎于自己是因为沈昙此番所为微微不快了。
低垂的余光里蓦地出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楼泠低头去看,那一路都在跟着她,到了屋里却不见踪影的黄狗不知道又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屈起两条后腿坐在她脚步。
这说不清道不明的亲切感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楼泠失笑,心想它倒是不认生。放在左膝上的手显出踌躇不决的样子,试探着去抚摸它头顶的皮毛。
黄狗的两眼被她揉的微微眯起,楼泠忽而上了瘾,这还不够,又去搔它的下巴,从头到尾这只狗都温顺的蹲在她脚边,偶尔动动两只耳朵。
她笑了笑,抬头去问柜台前正托着腮发呆的少女:“它跟了你几年?”
少女托腮的手放下来,板着指头数了数,“它啊——约摸有……六七年了吧。我十二岁的时候跟着阿婆过来找房子,它就躺在路边,好像是被人打了,断了一条腿。”说到这里,她似乎又回想起了那天看见阿欢时的场景,无人问津的它孤独的躺在路边狼狈又可怜的样子,少女叹了口气,紧接着,眼中便泛起了星星点点的笑意,只是有些牵强。
楼泠目光锁住了她,觉得她此刻的神色更像是想起了什么人。
“然后,”少女接着道,“岫……我姐姐说,这小狗无家可归,瞧着可怜,又说既然碰上了我们,就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因此想把它带回家收养,这才跟着我和阿婆生活了好多年。”
楼泠顿了一下:“你还有姐姐?”
少女点了点头,抬起两手覆在脸上,沉默片刻,吸了吸鼻子:“她已经不在了。”
楼泠一愣,敏锐地从这句话里听出了哽咽,一颗心顿时拧成了一团剪不断理还乱的麻线,本能的想开口安慰,话到嘴边,却化成了雾气一样烟消云散了。
她自从四年前在十三庭醒来,整个人都如白纸一张,不知姓名亦不知自己家住何方,无根浮萍一样在十三庭扎了根,更别说什么亲人。
没有亲人,自然体会不到失去至亲是怎样一种感受。
少女想起了伤心事,掌心里传来的微弱抽泣声联动整个屋子里的空气都是悲伤的,她似乎忘了店里还有人在,根本无心顾暇这副样子会不会破坏客人的兴致。楼泠则是一边自责一边默默想着,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说话为宜。
不知过了多久,少女拿袖子擦了擦眼睛,一抬头就看见楼泠在盯着外头出神,面前的酒碗已经空了。
她忽然出声:“姑娘,这酒合你的胃口么?”
楼泠本能的回头,回过神来后赶紧道:“合!又醇又辣!我……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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