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老家的时候,父母亲把平时省吃俭用积攒的少量存款和亲戚朋友、左右邻居赠送的贺礼一分不剩的交给百林。接过这些10元、20元、50元皱皱巴巴的钞票,似乎还带着一种淡淡的体温。这不仅仅是一份物质金钱,而且是大山里勤劳、纯朴、善良的人们沉甸甸的心愿和期盼,承载着他们飞出这片沟沟坎坎山村、奔向外面美好生活的真切寄托。
从小在农村长大,那儿土地贫瘠、耕种困难、信息闭塞、交通不便、经济落后,人们自然懂得珍惜和节约。对于这些为数不多的现金,百林按照学校规定交齐了相关费用,但剩下的生活费却所剩无几。更加令人恼火的是,学校的生活费超出预期,其它用品更加贵得有些离谱。上学之后,寝室同学每次叫他参加“划鸡脚”(一种游戏,每个鸡腿上写上酒,白吃,10元、20元、50元不等的标注金额,然后用手蒙着划,并按相应的项目出钱,然后在学校外面的餐馆暴搓一顿),百林都以不同的理由委婉拒绝。
尽管平时生活非常节约,但饭票还是一天天减少。开学不到两个月时间,眼看着就要断炊了,当时又没有其它生活来源,所以百林只好为了维持生计而另想出路。
每天下午放学之后,百林简单吃过晚饭,便在学校周围大街小巷慢慢转悠,四处寻找勤工俭学的机会。然而,要在人才拥挤、竞争激烈的大都市的一份合适的工作,谈何容易啊?!
也记不清多少次被老板拒绝,多少次被店主嘲笑,多少次被路人白眼……
好不容易在工地的到搬运砖头、水泥的活路,但是刚刚干了两个周末,但小包工头嫌他周末两天来上班,时间太少,结果一分钱都没拿到。
随后又在一保险公司当销售员,每天放学之后,他便挨家挨户地敲门推销。然而一看到他是学生模样,根本无人答理。一位好心的大妈见他如此执着,但好言相劝:“孩子啊,不是大妈不愿意参加你推销的保险,但是啊,哪个敢把自己辛辛苦苦的钱拿给你一个学生去办呢?那得有多大的风险?你还是去找点其它事情做吧,这个不适合你……”。想想也是,尽管自己辛辛苦苦工作了半个多月,但没有任何希望,看来自己得另想办法。
一个周末,百林像往常那样在长伸巷漫无目的边走边看热闹的集市和街道两边琳琅满目的店铺。拐到一处偏僻静小巷,正当他抬头四处张望围墙外面时,双脚被地面上的东西绊了一下,全身趔趄随之差点跌倒,即将落地的时候,他赶紧低头一看,突然发现地上跌落一个漂亮的女士坤包。于是全身微曲、双腿分开,迅速腾空飞越而过。当他落地之后,再次发现旁边还散落着一只女士皮鞋、钱包和一些大学书籍。不远处,竟然还躺着一位头发零乱的年轻女性!只见她脚穿一只高跟鞋,满脸血肉模糊,额头还在不断渗透出殷殷血迹。
此时,寂静的小巷没有其他行人,周围住户也无人关心。百林便俯下身,朝姑娘轻轻呼叫了几声,但是对方却丝毫没有反应。第一次遇到如此情形,百林心里十分害怕。本想拨打110和120报警求助,但是窄窄的巷子一眼望不到头,两边除了高高的围墙,根本没有一家店铺,当然也没有手机和其它坐机电话。
面对此时此情,救人救命要紧!百林没有别的选择,赶紧捡起挎包和地上散落的物品,然后将受伤的陌生女子抱进怀里,飞一般地送到附近医院。
透过急诊室房门小小的缝隙,只见医生们忙着手术前的各种准备,突然一位中年模样的女医生冲出来吩咐过道里的护士:“快去看下血库里还没有RH阴性O型,病人已经休克了情况非常紧急,快去!”
据有关部门统计,我国的RH系统呈阳性,RH阴性O型的总数平均不超过千分之4,加上这类献血者寥寥无几,所以血库的存量十分稀少,甚至没有。
果然不出所料,不一会儿,该护士气喘吁吁地跑到急诊室门口报告:“姚医生,刚刚问过血库的赵医生,他说目前只有RH阳性O型,暂时没有RH阴性O型。”
“那赶快联系其他医院的血库,一定想办法紧急运送过来,否则没法手术,”姚医生急得满头大汗。
“好,好,我马上去联系--”护士边跑边回答。
“医生,我是O型血,不晓得是不是你们需要的那种类型。”百林急忙告诉医生。
“你以前测试过血型吗?”姚医生正在关门,她误认为百林就是病员家属,马上随口问道。
“考大学的时候体检了一下,医生说我是O型血,但具体是什么情况不清楚“,百林急忙补充道。
“管他呢,那赶快测试一下,反正也没有别的办法。”姚医生一把拉住百林的手,直奔血液检查科。
说来也巧,经过血液科医生快速检测,百林恰好属于RH阴性O型血,而且身体健康,没有其它毛病,正好适合献血。在采血室,百林毫不犹豫地抬起胳膊,姚医生亲自从他身上抽了500毫升殷红的血液。
由于抢救及时,受伤的姑娘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仍然处在昏迷之中。
在急诊室门外等候期间,百林打开女士的坤包,发现里面有部手机,经过翻阅,查找到了其父母。于是,百林拨通了对方的电话。
“你好,你女儿受伤了,正在首都医大附院抢救…...”
“请问你是谁呀,你怎么会有我女儿的电话?”对方急切地打断百林说话。
“我是一名学生,刚才在玉林里小区那个巷子里发现你女儿受伤,然后送到医院来抢救。我不认识她,所以翻看手机才找到你们的电话号码。”百林老老实实地把大概情况告诉对方。
“现在暂时不论你所说的是否是真实情况,请你告诉我,我女儿现在情况怎么样,在医院哪个区哪层楼抢救,我马上赶过来,请你也等会儿,我想问问当时的具体情况。”依照对方所问,百林把详细情况一一告诉了对方。
“对不起啊,我马上要回学校上课,我把你女儿的所有物品全部放在医院护士站,你来之后自己去取一下。”由于担心遭遇对方碰瓷,或有其他麻烦事情,百林仅仅告诉医生自己是在校学生,但决不是肇事者。之所以把病人送到医院,完全是出于对生命的尊重才出手相救的。医生见他如此直率坦诚,也不像有的肇事者那样早已逃之夭夭,而且还主动为病人献了500毫升稀少的血液,才挽救了对方的性命。姚医生经历类似情况很多,她也理解年轻人的苦衷,所以没有强行要求他留下身份证或学生证等个人信息资料。
百林离开医院之后,脱掉沾满血迹的外套,直接回到寝室换洗衣服。不知对方底细,百林十分害怕自己被无辜纠缠,甚至还会索要赔偿。本来是做好事,结果还要因此付出巨大代价。关键是自己现在连吃饭都成问题,哪有时间和精力去跟对方解释和摆脱?
对于这个秘密,他不敢跟任何人提起半个字。而且当晚上课时,每每想到对方可能找自己麻烦,他都一直胆战心惊,随时观察教室外面是否有陌生人,根本没法集中精力听课。
那天晚上下课之后,百林没有像往常那样到图书馆去看书,而是独自回到寝室,呆呆地躺在床上,双眼盯着天花板,两耳警惕地听着楼道里来来往往的脚步声…...
受伤的姑娘叫白疏影,父亲叫白斯通,华北市人民政府副市长。母亲叫敬孝茜,是华北市教育局局长。
得知白疏影受伤的消息,俩人闻讯先后赶到医院。白副市长和敬局长在医院院长的陪同下,主治医生姚喜玲如实告诉了白疏影的抢救过程,以及目前术后恢复的临床情况。得知女儿暂时脱离了生病危险,白副市长夫妇终于放心下来。
“对了姚医生,刚才给我打电话的听说是一名学生,是他把我女儿送到医院来的,能详细介绍一下情况吗?”还没等白副市长发言,夫人敬孝茜率先问话。
“的确是位男学生送来的,具体情况不便说,请理解。”姚喜玲当初承诺替百林保守秘密。
“姚医生,有什么不好说的,在白副市长和敬局长面前就不要替别人隐瞒什么。”在一旁的宋院长及时提醒。
“宋院长,真没什么好说的,那个小伙子还为病人献了500毫升的血。你可知道病人需要的是RH阴性O型血,而那个小伙子刚好也是这种血型。当时医院血库里根本没有这种类型的血,要不是那个小伙子输血,病人可能无法抢救。”
“天呐,差点没法抢救?”敬孝茜听到姚医生的回答,吓得直拍胸口。
“凭我这么年来的直觉,那个小伙子挺正值的,不像是肇事者,否则趁我们抢救的时候,早就溜掉了,哪儿还会给病人献血呢?况且,我也没问他是哪个学校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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