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连玉不是没有发现过,但在纷纷扰扰的俗事中,竟一直没有机会向对方袒露心声,她总觉得往后余生还长,有的是机会,就这样错过了千千万万的机会。
对面的薛弥子用一双清冷的眸子看着她,仿佛看透了她的心中所想,眼神愈发冷峻。
连玉复又想到方才她答应过薛弥子要替他保守真实身份的秘密,不由感到一阵苦楚袭来,为何偏偏是这时候。
秦王静静看向连玉的方向,那里离厅中的烛光稍远,渐渐隐身在黑夜中,不太看得清楚,但他知道,床上的人始终背对着自己,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样子。
若她转身,就会发现立在亮堂堂烛光中的那名高大男子,投射在地上的影子却是如此落寞与孤独。
“今夜……不适宜说这些事情,乘风想早些休息,望秦王体谅。”黑暗处传来清晰又羸弱的声音。
屋内的烛光突然晃动得厉害,忽明忽暗,像是疲乏得想要熄掉。
“那晚,好像也是这样的结果吧。”秦王低语,不知是说与谁听。
这一次离去脚步声十分坚定,不再有一丝犹疑地悄然远去。
连玉迅速起身,追到门口,手放在门把上,上面仍有前人留下的余温。可是,说什么呢?即使追上他,又从何说起呢?连玉心乱如麻,比屋内的烛光晃动得更厉害。
“果真是酒后吐真言,若是在平时,他可不会有这么多的话说。”身后传来薛弥子的声音。
连玉正感气恼,见有人说话,自然发泄了过去:“还不是你来得不够凑巧,和我在床上拉拉扯扯的,像什么话?”
“呵,转眼又是另一幅面孔,刚不知谁信誓凿凿说待我最是真心。”薛弥子露出无耻之相。
连玉鼓圆双眼,顺势坐在秦王才歇过的座椅上,望着床上发呆,不知他当时会不会伤心难过。
“你这么在意他,为何不帮他成就一番大业。”薛弥子似是说得漫不经心。
“帮他?你怎知我擅做主张的事情就一定是帮他,你知道他想要什么吗?你知道他到底稀罕不稀罕这个王位?你就这么笃定地认为把他推上权力的巅峰就是为他好吗?薛先生,你若真的觉得万人之上是件很享受的事情,何不亲自登上太安殿上的宝座,又何必来为难和考验我?”一口气说出一大段话,连玉竟连眼也不眨。
“你……”薛弥子气到嘴边,却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字眼来反驳连玉,咬牙切齿地瞪着她的脸看了半晌,突然伸手又捏了捏她的脸,噗嗤一笑:“哈,你生气时两边腮帮子圆鼓鼓,像极了蟾蜍。”
“薛弥子!”
连玉气结,双手用力将薛弥子向门外推去:“去去去,我这小庙里容不下你这位大神爷。”
“嘭。”
随着房门关闭,屋内又恢复了平静,连玉靠在门上,心中的沉痛感竟轻了一些,不知是因为秦王那番知心的话还是薛弥子适才的逗乐。可见日子一长,再深的伤也会慢慢愈合,虽做不到完好如初,但也足够继续走下去。
连玉会心一笑,走近仍然昏黄明亮的烛灯,拿起灯罩,轻轻吹灭了里面的烛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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