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夏嗅觉突然灵敏了起来,鼻尖细细微微地飘来金疮药的冷香,不远处的小桌子上正放着一瓶凝脂药膏,只闻着味道,清夏便熟悉的不得了。这种味道的金疮药乃是武修的原创,实用于所有的外伤。轻则处理踢打扭伤、重则医治利刀毒箭。所有的制作步骤都是武修活了几十年的经验换来的,好过世面上任何一种金疮药。清夏在爷爷制作的基础上推陈出新,加入了自己的想法,使得这金疮药有一股好闻的冷香味道。这一瓶药正是上次在饭馆时清夏交给文白苏手里的。
“刚才沐公子应该在为他擦药,他原来一直留着......”
见清夏表情渐渐缓和过来,沐梓用双手搓了搓自己温润的脸蛋,“正如姑娘所见,文公子身上有伤,而我刚才在为他上药,他不肯,这才逼得我使用了暴力,原本人家也只是一个柔柔弱弱的男孩子而已......”
“噗......”
作为医师的本能告诉清夏,她一定要瞧瞧文白苏身上的伤,他伤的一定不轻,她一定要治好他。不由分说的将手放上文白苏的衣领,一个不注意,文白苏身上仅有的一件披风便被扒了下来,立即露出了背部鲜血淋漓的红,这些红带着一些难闻的腐烂味道。看着这些触目惊心的黑红,清夏的眼角湿透了。除了两道快要愈合的刀疤外,文白苏背上的伤还是一个月前在饭馆为了救自己而留下的。
天气炎热,终日铠甲披身,来不及上药等综合的因素导致他背上的腐烂越来越严重,倘若今日不是沐梓发现他脸色怪异,强行要给他上药的话,文白苏打算等到陈仓与天秦的战事过去后再对它们做下一步的处理。
沐梓瞬即将他拦腰抱起,脸部朝下将他平放在软榻上。枫凌齐鸣东奔西跑,前前后后打来了几盆热水,去清夏的住处拿来了药箱。
看这个架势,不清楚情况的还以为清夏在为谁接生......
纯银的小钳子夹掉了文白苏背部的腐肉,稍作热水清理,清夏便为他涂抹一层又一层的膏药......
敌军这两日变乖了,仅仅守住自个儿的防线,绝不前进一步,看这个架势,倒有些息事宁人的错觉。又或许,天秦的投降战书不久就会送到陈仓王宫,只是不知道,这一次他们会用什么物什作为引发战争的代价。
沐梓呆呆站在一旁,手里拿着一把好看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晃动着,从侧面看清夏的样子,倒是与记忆中那个善解人意,乐于助人的婵娟有几分神似。意识到自己想入非非,沐梓连忙轻敲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七百年过去了,为什么记忆还如此清晰,婵娟,不知如今的你过的好不好,一别之后,我在六界之内再也打听不了你的讯息......”
思绪越陷越深,沐梓不由得想到他刚下人界不久,回到生养自己的荷塘里去畅游,无意中微风轻拂,荷塘一处的杨柳底下坐着一个身着山茶花刺绣的白衣姑娘。她一肚子的故事,说给清风过处的柳枝荷塘听。她问;“何为情?便是牛郎织女心心相惜一个天上一个人间。何为爱?便是鹅仙熊怪一个在南一个在北。何为孽缘,便是明知心里还有你,却被注定生生世世不得相见......”她总是以一个悲伤的语调开启接下来的故事情节,不知不觉中,这个满腹愁绪蕴藏悲情故事的婵娟姑娘吸引了沐梓的注意......
“沐公子,给我一下银钳......”清夏的声音在营帐中响起了三次后,沐梓才从悲情的记忆中脱离出来,慌慌张张的递出了桌上摆放的银钳,努力克制自己不将思绪飘飞。
当年黑白无常曾告诉过沐梓,“生生世世,婵娟与你皆无缘,于婵娟而言,死了才是一种解脱。”这句话,几百年过去了,沐梓至今没有弄明白,为何对她来说死了才是一种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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