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月前——
正月初一
地平线上,刚刚燃起一道曙光。曙光穿过薄暮,懒散地洒落在神罗峰上。
温暖的阳光唤醒了靠在大石头上沉睡的独孤枫雪。她慢慢张开眼,身边的篝火还在熊熊燃烧着。
执剑盘腿坐在篝火后面,两手抱在胸前低头打着瞌睡。未入鞘的直刃唐刀静静地横躺在他的腿上。
独孤枫雪悄悄坐起身,把不知什么时候盖在自己身上的熊皮斗篷轻轻拨到了一旁。
“醒了?”不等独孤枫雪站起来,执剑就睁开了眼睛。浅灰色的眸子带着质疑看着独孤枫雪。“独孤小姐,我们在这里已经蹲了三天了。”说话的时候,他余光瞟了一眼被他藏在草丛里的妖类的尸体。“神罗峰可不是随便溜达散心的地方。”昨晚,又有妖类想要拿他两人打牙祭。
独孤枫雪皱了下眉头,站起身解下了挂在腰间扁扁的荷包,直接丢给了执剑。“这个也给你了,上面都是金丝银线,宫里御用的东西,拿去卖也能卖不少钱。”
荷包落在执剑腿上,在火光的映照下散发着异彩。看工艺和材质,荷包的确不是凡物。
他浅笑着拾起了荷包,伸手在怀里掏了半天,抓出一把碎银子装进了荷包。“独孤小姐,这荷包可抵不上我们谈好的保护费……”他收紧了荷包口,把荷包装进了自己的怀里。“您要是给不出钱来,我可就要下山了。”
“别!”独孤枫雪慌张地阻止道:“我身上值钱的东西都给你了,等事成之后,你跟我回苍离宫里领赏。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官位,钱财,上品灵器随你挑!”她尽量抚慰着执剑。心里却暗骂,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执剑哂笑道:“我可不敢跟你去。协助王女逃婚,我怕赏金还没领到,就先掉了脑袋。”他潇洒地往身后的大石头上一靠,双手枕在脑后,翘起了二郎腿。“要想我继续保护你也可以……”他狡黠地看了独孤枫雪一眼,“只要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跑到神罗峰,我连银子都可以不收!”
话音刚落,独孤枫雪就一阵猛摇头。
“那我可就不奉陪了。”执剑收了刀,起身佯装离开。
独孤枫雪伸手拦住他的去路说:“你不能走!”
执剑指了指草丛里的妖尸,说:“再这么继续杀小妖,保不齐会引出大妖来。要是大妖出现了,我一个人可对付不了。”执剑装出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直接从怀里摸出荷包,轻轻地放在了独孤枫雪手里:“独孤小姐,我的命可比你手里这些碎银子精贵多了。”说着,他拨开独孤枫雪就要往下山的路上去。
独孤枫雪一着急,也顾不得什么体统,什么矜持,一把抱住了执剑的腰,央求道:“你不能走!你走了!我怎么办?”她很清楚,灵道无能的自己在神罗峰会是个什么下场。
被独孤枫雪这么一抱,执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耳根一下红了。长这么大,除了娘亲以外,还没别的女子跟他这般亲近。
他皱起眉,愤愤地扳开了独孤枫雪圈着他腰的纤细胳膊说:“独孤小姐,这成何体统,男女授受不亲!”
他扶着独孤枫雪的肩,让她在一旁站了个规矩。自己两手抱在胸前,斥责道:“你知道这神罗山是个什么地方吗?上古至今,那些因为各种原因没法彻底消灭的妖物都镇压在山谷的沉尸渊里。这里妖气冲天你看不出来吗?”
独孤枫雪低着头,嘟着嘴,委屈地说:“灵道无能,什么也看不出来……”
执剑哑然。灵道无能确实什么都看不出来。也是……要是独孤枫雪能看见冲天的妖气,她也就不敢一个人进神罗山了。
执剑咬着嘴唇,皱着眉瞪着眼前这个刚及自己胸口高的丫头。他很想夸她不知者无畏。可就算自己护她周全毫无压力,也不能这样无期限的耗下去。“不行!我不能在这里待了,跟你这样不知轻重的人在一起,我迟早要把自己害死!”他虚张声势道。
一周前,执剑收到奉随意的来信准备下山的时候,在山道上遇见了几乎迷路的独孤枫雪。
远远地看见她穿着一身红色的素布棉服,执剑还以为是错入神罗山的村妇。走近之后看见了她眉脚的曼珠沙华印,他才确定了眼前人是独孤氏唯一的后人,独孤枫雪。
可是,谁人不知,独孤枫雪灵道无能,她怎么一个人上神罗山?是觉得在苍离宫待着无聊,到神罗山给魑魅魍魉送点心来了吗?
遇到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执剑自然要问独孤枫雪上山的原因。可独孤枫雪除了冷眼相待以外,根本没有要揭晓上山原因的意思。
不但如此,她还摆出一副金主在此的样子,想用银子收买执剑,保护她到达神罗峰。看着入世未深,不解人心的独孤枫雪,执剑自然有办法撬开她的嘴。他便让独孤枫雪舒舒服服的体验了下有钱能使鬼推磨的快感。勉为其难地收了她的银子,护着她上了神罗峰。
独孤枫雪虽然灵道无能,看不见妖气,但已经成型的妖她总是能见到的吧……越往神罗山腹地走,妖就越来越多。执剑看得出来,独孤枫雪在她面前一直强壮镇定,见了那么多要吃人的妖,他感觉到独孤枫雪已经在奔溃的边缘了。独孤枫雪越是要崩溃,他就越好奇,究竟是什么原因,让独孤枫雪不顾一切跑到这么可怕的地方来。
终于……今日,高高在上的金主没钱了!
撬开她嘴巴的时机到了!执剑心里暗自高兴。他忍耐自己的好奇心已经好几天了,今天终于能得偿所愿了。
“你不能走!!”独孤枫雪继续阻拦执剑,“你走了我怎么办?!”
“你也可以跟我一起走啊!或者,你跟我说说你到神罗山来的理由,我也许会继续留下来保护你。”执剑他连哄带吓地劝说道:“你一个人肯定会被妖吃了的。你看这一路的妖,张牙舞爪的。太吓人了,我一走,他们肯定把你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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