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璟闻言低垂下眉眼,敛了敛双眸,没有言语。
有些话,虽不好听,但却是事实。
李辛官见不得人动不动就露出这种仿若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尤其还是个大男人,“你莫端出一副深闺怨妇的模样,老夫说得是事实,除了这张脸勉强入得了眼,还有哪里好,真不知晓那臭丫头看上你什么了?”
说着,他老人家拿起一根针就着蜡烛烧了烧,扔了个瓷瓶给他,“吃了。”
慕容璟看了眼,摇摇头道:“老先生,不用了。”
李辛官这才抬眸正式看向他,不可置信道:“你可知这里面是什么?!”
慕容璟微微颔首:“应当是麻沸散一类的东西。”
“知道你还不用?!”李辛官从没见过他这样的病人,吹胡子瞪眼地瞪了他一眼。
慕容璟笑道:“老先生,若是身上还知道什么是痛才是真真切切地活着。”
李辛官一愣,应着满殿的烛火光,他这方注意到他的脸色煞白煞白的,额间或许是因为疼痛而沁出了不少的汗,眉头微微蹙起,却在与他谈笑风生。
“疼死你莫怪老夫下手歹毒!”李辛官骂了一声,又叹了口气,并没有强求什么,将烛台往慕容璟的伤口处拢了拢,开始为他缝合伤口。
“嘶~”大抵是真的疼得紧,慕容璟忍了半晌还是没忍住吸了口凉气。
李辛官道:“活该,自作自受!”
嘴上这般说着,他老人家的下手却不自觉轻了许多,“你既然已经是打算吃软饭了,就该有个吃软饭的样子,那臭丫头虽然为人既不知尊老又不懂孝悌,但配你绰绰有余,你既搭上了她,最好洁身自好,不要学别的男人朝三暮四,莫怪老夫没提点过你,那臭丫头脾性大得很,眼睛里揉不得沙子,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
慕容璟咬着牙口,听他这般说,面上用尽全力才扯出一抹笑意,道:“老先生安心。”
李辛官没好气道:“我又不是那臭丫头的爹,我安什么心,嘴上说话谁都会,做不做得到老天爷都不知晓!”
这回,慕容璟没有再答话,许是觉得多说无益,许是伤口疼得紧。
殿外,孟云裳来回踱着步,听不见一丁点儿声响,一颗心也不免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儿,不时朝里面张望两眼。
太后见她着急,安慰道:“放心,祸害遗千年,慕容璟没那么容易出事。”
元帝听自己母亲这般说自己儿子,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具体哪里不对劲,他也说不上来,就是心下有几许不适,蹙了蹙眉开口道:“母后,老九也是为了救您才如此的。”
太后瞪向他,不满道:“哀家有说什么么?皇帝这会儿知道护犊子了?早做甚去了?”
“母后......”元帝头疼,他母后原是多温柔贤惠的女子,怎的年纪越大脾气却越发像小孩子了?
“您二位别吵了,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过不去的?”孟云裳抢在太后开口之前急忙打圆场,“皇帝舅舅,您总教育裳儿,为人处世要先重孝悌,外祖母是长辈,人都说老小孩老小孩,越老越小,让她老人家说两句又不会掉一斤肉,您顺着她能怎样呢?更何况她老人家将将收了惊,心里难免不舒服。”
说罢,在太后那得意的眸光还没来得及收回去之前又道:“外祖母,您也是的,尊老爱幼,这二者乃是相辅相成的嘛,皇帝舅舅就是哪天头发掉光了,在您面前不照样还是个孩子,您就当他小孩子闹脾气,总跟他一般计较既显得他不孝顺又显得您倚老卖老,得不偿失不是?”
“......”
“......”
太后和元帝相视一眼,都闹了个大红脸,动作一致地撇过了头,但横在两人之间的莫名其妙剑拔弩张又尴尬至极的气息也在这瞬间消失了。
一旁候着的秋嬷嬷和福公公都没忍住掩唇笑了笑,大抵,这世上既能治住太后又能治住元帝的,唯有郡主一人了,别看她平日里脾性大,但这份八面玲珑的心思可是谁也学不来的。
孟云裳说完,一双眼睛又转向了紧闭着的殿门,悬在半空的心仍旧没有放下来,焦躁地来回踱步,恨不得直接将那扇大门踹开进去看着。
太后叹了口气,上前拉住她的手,道:“不急,皇家的人阎王殿还不敢这么早收,你来时他不还活蹦乱跳的,放宽心。”
孟云裳蹭了蹭太后的胳膊,点了点头,抿唇不语。
元帝张了张口,也想安慰,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会儿子说什么都没用。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那扇被孟云裳亲手合上的殿门终于在她的耐心即将消散之前被打开了。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