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那些人里,二中的其中一个男生和职高的其中一个男生,还有附中那个女生,是任岳的初中同学。任岳在初中就是他们校园暴力的对象,升了高中,他们仍然不放过任岳,还带上了其他人。
黎江江问这么多年,任岳为什么不反抗,也不敢告诉任何人。
任岳和爷爷奶奶生活,两个老人都体弱。任岳的父亲常年不在家,母亲一年也回来不了两趟,家里只有两个病弱的老人。
那些人知道他家的情况,从初中就威胁他,如果不顺从,就去他家里闹。如果敢告诉老师家长,就去揍他爷爷奶奶,甚至还说未成年犯错不是犯罪,不用负责,而且家里有背景,把他爷爷奶奶打死,也没事。
任岳怕他们真的去家里吓唬自己的爷爷奶奶,就这么被唬了好几年,逆来顺受地被欺负了好几年。
在长身体的年龄,零花钱都被他们抢走了,还三天两头挨打,供他们出气用,所以发育也不好,瘦小得不像个高中生。
这次逮住的,只是一部分,他们一大伙人,轮着来找任岳欺负他,高几的都有,陈珈茹也是那伙人里的。陈珈茹自述道,今天她本来不该来的,但心情不好,需要撒气。
江黎川叙述的时候,尽量控制了情绪。但黎江江还是气得发抖,眼里又是诧异又是愤怒和怀疑,还盛满了泪。
“怎么...怎么会有这种人?”黎江江抖着声音问,她不敢相信世界上会真有这种事。
江黎川明白黎江江眼中的诧异与怀疑。
她从出生到现在,一直活在温暖与明亮中,和谐美满的家庭、无条件爱她的家人、温暖真诚的朋友......她看到的都是世界的阳光。那些不堪入目的、黑暗的,都离她的生活很远。偶尔看见这种新闻,也是距离她很远的,对她来说简直是不真实的。
将近十六年的人生,她终于第一次亲历了黑暗,就在她身边,真实、零距离的。
黎江江觉得自己手脚发凉到已经木了,抖着声儿,道:“撒气?”
黎江江笑了一声,泪也跟着落下来。
“拿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无辜的人,当出气筒?拿老人做威胁...一个孩子,最美好的几年,就这么毁在了这些人渣的手里?他们就这么...随意地毁掉一个人的一生?”
黎江江想到任岳瘦小的身体,想到他身上的伤,想到他今天满脸血的模样,想到他对所有人的防备和胆怯,泣不成声。
江黎川心疼地抱着黎江江,拍着她的背,说:“没事了,以后没人再欺负他了。”
黎江江呜咽着,艰难地说:“可这些过去,能抹掉吗?”
不能。
任岳身上的伤会好,但心里的伤痛,永远也抹不掉。在敏感脆弱的青春期,被欺凌了长达三年多,这比烙印还要深刻。
黎江江明白,所以哭得不能自已。
江黎川明白,所以悲哀,所以愤怒,所以无奈。
所以在办公室听到这些后,没控制住脾气拿起桌上的烟灰缸砸向了那几个人。
而且他不相信这么多年,初中的老师没有发现。老师的漠视与纵容,让一个无辜可怜的孩子,彻底陷于水深火热之中。想到这一层,他愤怒到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悲哀又无力地想,世界上还有多少个“任岳”,而他能救出来的,只有这一个。
此刻面对泣不成声的黎江江,他也不知该如何安慰,毕竟这连人性黑暗的冰山一角都算不上。
江黎川耐心地给黎江江捋着背顺气。
黎江江觉得缺氧的大脑好些了,哽咽地问:“以后,总是如此吗?”
黎江江问得没头没脑的,但江黎川明白她的意思。
世界还有更多的黑暗与不堪在未来等着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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