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今日朝会,可否开始?”
御座上的人不耐地挥挥手:“你们谈吧。”
得到了应允,整个谛寰殿蓦然静了下来。苏贤儒微微致礼,转身向殿内的百官缓缓开言:
“想必,诸位同僚已是有所耳闻。昨日,北冥军镇送来了一封奏章,镇军项霸戎呈报,北冥朔方城与狄族部落疑有关联。而且,他还从朔方的货物中寻到了流云霜矿的存在。”
苏贤儒的声音平淡无波,只极平淡地叙述事情的缘由。纵然在场的诸位百官已然有相当一部分或多或少地有所耳闻,但当真的从苏贤儒口中听到时,皆不由暗自心惊。同时,也更是为这突然冒出的“流云霜矿”震骇不已。
一时间,殿内百官有些躁动,尽管他们各自耳语的声音几乎细不可闻,但空旷的大殿中还是隐隐有了嘈杂的感觉。
“哼,锦家商会将建苍商事侵占甚巨,不仅如此,他们还握有连江的大半经营之便,不臣之心恐怕也是由来已久。此次还要多亏了项镇军的揭发,终于抓住了锦家通敌叛国的铁证!”
立于右侧前列的大司货愤然出声,情绪激昂之状宛如嫉恶如仇的判官,立刻便给锦家贴上足以举族覆灭的重罪。
听闻大司货开口,殿内百官不禁窃窃私语,丝毫不意外他的态度会是如此。但对其逋一发声便欲给锦家定下如此大罪的做派,倒底还是暗自心惊的。不过,顷刻之后,他们便也都释然了。
毕竟,今日这局面恐怕早便是大司货苦待许久的了。
众所周知,建苍朝廷主分务治、府户、典业、兵戎、刑法、工制六司监,分掌政、财、教、军、刑、工各事。作为府户监之首官,大司货在另五位首官面前,并不敢有太大的傲气。只因,与其它五司统摄建苍各域不同,理当掌管建苍商贸赀卖的府户监,却并无自称统摄了建苍商事的底气。
九州之人一提到建苍商事,首先想到的必然是锦家商会,而不是缺少存在感的府户监。再加上对建苍商贸至关重要的连江枢纽,几乎已是完全被锦家所左右,尽管府户监对那些普通的商贩有着绝对的裁制之权,但最能让商家们心悦诚服的权力,已然是不复存在了
失去了这一大职能,无疑让府户监伤筋动骨。职权不完整的府户监,不说与别的几大司监相比了,即便是在百官之中默认最无话语权的工制监面前,也并没有什么纵傲的底气。
连江主事之权,府户监早便对之虎视眈眈,只待寻得机会将其从锦家重新收归于手,如今承蒙天意眷顾,给了他这么个绝佳的机会,身为府户监之首的大司货又怎能不激动?
对于大司货的心思,在场的诸位百官可以说几乎没有一个不懂的。大半的人俱是暂且安静下来,静待事态的发展。
“司货大人未免有些武断了,我刑法监还未开口,你凭什么妄言定罪?”
一位站于右列偏内处,面目方正、性情刚直的大司寇肃声出口。
那大司货对于大司寇那半分客气也不留的言辞,显然是愠怒非常,当即便讽斥道:“此次锦家涉及的乃是叛国重罪,我们其余五司皆有权共议,莫非大司寇想要一手蔽日,独断专行?”
这番机锋咄人的话似乎没有对大司寇产生丝毫影响,其对视回去的眼睛沉稳自若:“大司货所言不假,刑法监并未说过要独自裁断。只不过,我刑法监仍有总司查勘之权,建苍万事,皆要合刑律而治,待我司调查清楚了,再盖棺定论也不迟。大司货此举,反倒是有逾矩擅断之嫌。”
一顶不轻不重的罪名反被戴到了自己头上,大司货顿时气怒,正想继续辩驳,苏贤儒却是开了口:“好了,两位大人也莫要伤了和气。此事非同小可,其中的牵扯也并不简单,我们还需从长计议。”
此言一出,许多压抑着的谈论顿时响了起来,言语之中无一不是惊诧连连。
“是啊,冢宰大人说得不错,刚才他不还是提到了流云霜矿么?”
“可真是流云霜矿?那不只是个在建苍流传已久的传闻?”
“你也说是流传已久,那就必不是空穴来风。此等珍物,朔方城是怎么拥有的?”
“谁知道呢?那锦家商会深谙商事,就算是弄到这等稀罕物,也不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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