婠婠来到了血腥味的源头,她张开眼睛,看到一个墙角里蹲着朦胧的影子,她眼皮微跳。待再靠近一些时,墙角的东西猛地向她扑了过去,她堪堪避开。就那么一瞬间,她也看清了那东西的模样,虽为普通人形,却浑身长满了白色的长毛,四肢皆是利爪。这东西是东篱洲的幻兽。它动作十分敏捷,攻击力极强,而且善于以幻术诱人,在人失神的那一刻疯狂撕咬,就连婠婠也不得不小心应对。刚刚看到它嘴角上还残留的血迹,多半纪泽兰的,这位仙门长老怕是凶多极少了。怪不得长水仙门的这么放心,有幻兽在他们根本就不惧。
她专注着周围的动静,可是除了她自己发出的声音外,根本没有其他的声音出现。但她知道幻兽一定就在附近,伺机而出,她一刻也不敢大意。她跟着那血腥味继续找了过去,味道是幻兽唯一的破绽。那幻兽总是从意想不到的地方窜出,她虽十分专注,身边也有魔气护体,可不免还是被抓伤了。她感觉附近的景色突变,白雾消散,当年仙魔大战的惨烈情形出现了,喊杀声不绝入耳。婠婠只是唇角微勾,她根本就不当回事。以前听说幻兽最擅长揣测人心,把人心里最深处的往事挖出来,原来也就这本事。
受了几次伤,她总算把幻兽出现的规律摸清楚了,躲闪得越来越熟练,让幻兽每次都扑了个空。那幻兽也是越来越烦躁,幻境变了又变。她见到了曲云思,那个惊艳世人的绝色女子,穿着她的衣裳,红色衬得美人十分艳丽,只是美人带着满脸泪水直直坠进万丈深渊。婠婠不忍,她闭上了眼睛,稳住心神,再睁眼,眼中已是一片清明之色。那幻兽终究还是摸出了婠婠的心事。南锦出现了,那个总是阴冷沉默的少年。他被紫阳控制着,十分痛苦地在地上翻滚挣扎,好似看见了旁边的婠婠,他嘴角强行挤出一抹笑,像是在说没事,只是很快就大声地叫喊着向紫阳求饶,紫阳只是冷冷地看着南锦,脸上无半点慈悲。婠婠感觉到了无力,她咬紧了嘴唇。她又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师父很少跟她说话,开口便是嫌弃。稍有不顺,便是殴打辱骂,要是修炼没有达到师父的标准,便要在寒潭上待上半月,那潭水冰冷刺骨,以她现在的修为在那里待上几日也是抵挡不住的。她不知多少次昏了过去,发现自己在水面上漂着,也不敢上岸,因为时间还没有到。一开始只是哭着往外跑,想要逃开师父的掌控,捉回来又是在寒潭待着,后面泪水逐渐流干了,她也越来越顺从师傅了。看到孩童时期的自己,她倒是清醒了许多。
幻境仍在继续,又回到了仙魔大战时招摇仙门的战场。她跟招摇仙门的人在对峙,对面一人虽是满脸血污,但婠婠还是认出了他,就是纪泽兰。原来他当时也在战场上,只不过站得很后,所以婠婠对他并没有印象。他用力握紧了手中的剑,稚嫩的面孔饱含肃穆,眼中尽是倔强,目光坚定地看着他的敌人,他身边的师兄弟也是如此。这么说来纪泽兰肯定知道她就是婠婠了。
婠婠的情绪太过平静,幻兽一直找不到机会向婠婠下手,幻境逐渐褪去,消失的白雾又重新涌了出来。在朦胧之际,不远处煜月背着倪鸢出现了,他走了过来,嘴里还不断喊着婠婠的名字。婠婠在原地等着他过来,待靠近的时候,煜月迫不及待地露出了獠牙,她早有防备,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匕首,想要破开眼前人的胸膛,可惜没能成功,只是划了浅浅的一道,都怪那东西的毛太厚了。那幻兽鬼叫着逃跑了,叫声十分凄厉,跟煜月的笛声倒是可以比上一比。幻兽这种小伎俩是蒙骗不了婠婠,煜月如今的修为她是知道的,又受了伤,根本不可能带着倪鸢进来。
白雾渐浓,附近又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南宫姑娘。”他叫道,是纪泽兰的声音。
婠婠神情冷漠,未曾应答。想必纪泽兰又是那幻兽装扮的,她手中暗自蓄力,这次誓要把那幻兽给完全解决掉,那人只是缓缓靠近,脚步带着些许迟疑。
只是还未完全靠近就被幻兽给击倒了,婠婠看不清,只听见幻兽低低的嘶吼声和纪泽兰挥剑的声音。她只当眼前的东西都是幻像,那幻兽为了让她相信,自己做的一场戏。所以她并没有向前查看的打算。前面的人厮打了一会后,脚步声又传来了。纪泽兰气息不稳,还有血低落在地的声音,他受的伤不轻。
婠婠此刻内心却无半点慈悲,当他再靠近一些时,她便会毫不犹豫地出手,把这幻兽给打死。还有几步路时,纪泽兰又被幻兽给击倒了,婠婠上前两步看真了些,纪泽兰有些狼狈地与幻兽打斗。手臂和肩膀,甚至连腿上都被幻兽撕咬得血淋淋的。
“南宫姑娘就打算这样看着。”纪泽兰有些气喘地说道。显然应付这个幻兽他很是吃力。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幻象?”婠婠冷冷地说道。
“也对。”
纪泽兰刚刚一个分神就被幻兽咬住了右手。只能近距离搏斗,剑根本没用。他用力地敲打幻兽的脑袋,却换来更大的痛苦。那幻兽就像是金刚之身一样,都不能打破,只能让它吃痛。
婠婠冷眼旁观了一阵,决定给纪泽兰一个机会“你说出我叫什么名字,我就帮你。不是南宫瑶,你是知道我的真名,只要你说出来,我便知道你不是幻象,才敢放心帮你。”
纪泽兰没有立刻回答,只是自己勉强支撑着。那幻兽受不住放开了纪泽兰的右手,吃到了人的血,反而更加兴奋了。它退开了一步,跃跃欲试地看着纪泽兰,眼中只有这一个猎物,完全无视身旁的婠婠。
纪泽兰神智已经有些迷糊,尽管他直直地挺立着,但是手却一直在微微发抖。他有可能承受不住幻兽的再一次攻击了。
“婠婠。”他声音很轻,但在这种环境下又异常清晰。
婠婠听到后,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他手中的剑夺过,刺了出去。那幻兽没有反应过来,剑已没入肚子,它瞬间向后退把剑抽出,又躲进了白雾。纪泽兰也是一身的血腥之气,婠婠没有办法通过气味把那幻兽找出。那幻兽也隐藏得很好,没有半点声响,她只好暂时作罢。
“那东西是狗吗?”婠婠看到纪泽兰身上有不下五个牙印,口口见血。
“它就是以吃人为生的。”纪泽兰声音十分暗哑,小心地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这是清灵散,能让人保持清醒。这幻兽会散发异香,爪上也有致人迷幻之物。就算是修炼之人也会很容易被它制造的幻境所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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