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sk.3qxsw.com

小的时候,威尔便被贝肯要求诸事冷静、理智客观。

在一众嬉闹的同龄小孩子中,他总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一边,研读古英文诗歌。

说来奇怪,那些古英语写就的挽歌(elegy)、史诗(epic)和哲理名言(wisidom),很少能引起他的触动。

他总觉得年老还坚持要与巨龙搏斗的贝奥武夫看起来就像个傻子,而那些挽歌里的精致的悲观主义看起来就像是空洞的无病呻吟。

渐渐地,他开始意识到自己的与众不同。

泰丝为他的过分冷静感到焦虑,带他去寻访了不少青少年心理专家。

或许是那时候他开始意识到心理医生是一个什么样的职业。

很显然,多次诊治的结果并没能带来多大的帮助。

他还是没能成为那些听着MP3,约着同龄人打球的小孩。

但他变得温和、绅士、有礼,在母亲的宴会上收获了一众贵妇人的好感。

贝肯总是用欣慰地眼神看威尔,他认为威尔的种种表现不过是早熟的标志,是家族合格继承人身上必备的品质。

反观泰丝,她总是希望通过什么能刺激一下威尔的情绪。从在幼儿园时期撺掇他去做小女孩的骑士,到小学的时候带他第一次参加散步□□。

威尔总会同意泰丝的要求,但并不是为了找回自己那缺失的感性,而是为了观察。

他总是跟在泰丝的身旁,打量队伍里每一个人的神色,为每个念着口号、说着激动人心的话的人背后那些真正的想法而着迷。

因为那些背后的诉求远远超过了整个队伍的共同意志。

到后来,他开始涉足更多的人群,那些曾经在一个赛季发挥出色却又在下一个赛季暗暗陨落的天才少年,那些因在表面上说了迎合选民的话而当选的政客…

他觉得生活的复杂性远远比书本来得有意思很多。

后来,在上大学的时候,他义无反顾地报了心理学专业。

贝肯对此大为光火,认为一切都是泰丝的责任。

泰丝拒绝和贝肯互相指责,火速和他结束了婚姻关系。

威尔对此没有什么想法,他早觉得这两人并不合适。

倒是在离婚之后,两人的关系渐渐平和,见面也还能聊天,最后做回了朋友。

威尔和泰丝的关系比较亲近,偶尔回家也多是和泰丝见面。

他读完了大学,念完了硕士,博士毕业后留在了英国的伦敦大学,开设了自己的心理研究实验室。

最开始,他所从事的工作并不是临床的心理治疗师,而是依靠心理实验来发表论文。

他研究人的两个系统,人的直觉系统一和负责费力心智活动的系统二。系统二是一个很懒惰的家伙,威尔发表了不少关于系统二在偷懒时,人靠着自己的直觉所发生的错误判断。

他从中看到了人类所共同具有的诸多短板,人总是习惯性为自己编造合理的故事,因而难以认识到自身能力的局限。在过于复杂的事情上,专家的准确度,其实远远及不上机器的算法。威尔作为人工智能的支持者,也觉得这其实是一个很悲哀的论调。

研究进行到这里,威尔就放弃了实验心理学,转到自己导师的心理咨询工作室帮忙。他接待了一些前来寻求帮助的人,帮助他们梳理自己的人生脉络,寻找回避和痛苦背后的原因。不过大多数情况下,那些明白了自身病因的客户在接过药方后,依旧回来报到,只是痊愈的人寥寥无几。

毕竟,明白自己的情绪失控的原因已经足够痛苦,仅靠自己的觉醒和药物的支持,也很难和周遭的环境对抗。人很少是因为自身的软弱而患上抑郁、躁狂或者别的病症,但是可惜的是改变自己总是比改变环境来得要容易太多。

威尔的导师很是称赞他的天赋,他足够客观,在遇到病人的回避和隐瞒上总能游刃有余地处理得很好。

直到有一天,他接诊了一个病人。

那个病人总是很叽叽喳喳,坦诚而毫不避讳,她甚至每次都自己备好梳理自身情况的手稿,就像为自己做笔记的医生。

她对于自己的康复很是怀有信心,也遵从威尔给的每一项建议。

威尔觉得她并没有太大的问题,一个普通与自己的同学闹得不太愉快,有点争执的学生而已。

他带着她梳理了整个事情的走向,对方向他坦白自己的情绪有时候会控制得很不好,甚至过于任性,很难向相处的人妥协。所谓的口角都是那些女生间很小的毛病,例如什么时候关灯,应不应该发出声音,以及由谁来负责清洁等等。

哪能想到日常的这些琐事带来了很多很多很小的裂隙,直到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威尔站在厨房里,面前是一锅醒酒汤,想着过去的事情,以至于水咕嘟地冒着泡,开始向外迸溅。

他回过神,有用勺子搅拌着锅里的汤,对于今晚发生的事情感到内心复杂。

提不上生气,也提不上不愿意。

在顾莳亲了亲他的唇角并问出那句话时,他的大脑其实处于放空的姿态。

他觉得有一点隐隐的忧虑,又觉得有一些荒唐。

还没有等他作出任何的反应,那个因为金酒的果味而贪杯导致酒精上头的罪魁祸首已经神智不清,快要人事不省。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