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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落走回县令府的时候,倒不如去时的艰难,风雪小了许多。

县令府还是一副寂静,想来叶桑榆一行人定是还未归,温落入了府门,进了厅堂,坐在了先前的位置上。

适才那位老伯的话在他心里盘旋,而看见那幅熟悉的画作,便更是思绪万千,若七年前收留的李文,真是陈仓李氏的庶子,那他离开李氏的缘由又是什么……

一系列的不解让温落不禁头疼,恰巧,从门外传来渐近的吵闹声,不难听出是叶桑榆一行人回来了。喧哗声此起彼伏,隐隐约约间,温落听出了与叶桑榆吵闹的,正是萧忘川。

萧忘川一把推开房门,便看见一脸阴沉的温落坐在桌前,便一下子愣在了原地,被堵住前路的叶桑榆便支出脑袋望,见了温落,笑道:“小落,我们萧二公子在城郊迷了路,也寻不到人问路,好在路过裁缝店,裁缝说见过他,我们才有了寻找的方向。”

叶桑榆一开口便说个不停,晏诡道察觉到温落的脸色很差,便打住了叶桑榆,问道:“小落姑娘脸色极差,可是着了风寒?”

温落这才深感疲惫,她扶了扶自己额间,果真有些发烫,但她想了想,还是摇头否认道:“无碍,既然人已到齐,就一起讨论一下案件罢。”

晏诡道张口还想说什么,但见温落的语气坚定淡然,便收回了自己想要劝说其去休息的话,转而说道:“今日我与桑榆前往了桃李园,也就是现场搜查,近日风雪频繁,现场很多线索都被掩埋,不过在一处灌木上,我找到了一个疑似穗子的物什。”

言语间,晏诡道从一个盒子里取出这件物件,众人都认得出这是从一只穗子上钩落的残线,温落拿过残线,仔细揣摩。

这原本应当是一只黑色的穗子,丝线的品质上乘,不像是寻常百姓家拥有的。

萧忘川也盯着温落手发呆,他看着这团丝线,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己腰间从小佩戴的世家玉佩下面挂着的红穗子。

“你们看!这线会不会从属于世家玉佩下的穗子?”萧忘川嚷道,众人听了,纷纷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间的玉佩,果真都有穗子,哪怕是作为楚氏客卿的温落,都有楚氏的玉佩。

“世家玉佩顾名思义,当年殿下钦赐只有百家名门佩戴世家玉佩。”唐安自顾说道,“而这玄穗莫非……”

“未必,穗子用途之宽泛,大至圣上玉牌、世家玉佩,小至刀剑配饰、女眷饰品,不可以点概面。”晏诡道止道。

温落听了应和:“晏家主此言有理,有些爱剑之人,也会为自己的剑柄悬上一只穗子,的确不该过早下定论。”

“可这线可不是普通的线,而是品质上乘的丝线……”萧忘川欲反驳。

温落道:“那你看看叶公子腰间的陶埙,不就坠了只白穗子装饰吗?”

萧忘川望去,果然,叶桑榆腰间系着的陶埙底部,果然有一只翡翠白穗,叶桑榆也下意识拿起陶埙,若有所思道:“那丝线的品质与我这陶埙所用的丝线相同,但这白穗是我让绣娘拿的叶氏玉佩的白穗。”

“既如此,那还有其他什么发现吗?”

萧忘川暂且被说服,于是继续问晏诡道。

晏诡道说:“除此之外,桃李园中便再无其他线索,不过先前听县衙的仵作说,李氏一位侍婢的手中,攥着枚发簪,发簪上是一方布料。”

唐安回忆起,接道:“正是,那位侍婢手里的那方布料应是趁乱从杀手身上刮下来的,是一块玄色布料。”

说罢,唐安便吩咐站在一旁的侍卫,取来了那块布料,温落垂眸察之,萧忘川也目不转睛沉思。

温落想起当时在茶肆,茶小二对自己说的怪事,便是一群着黑衣的人了,莫非,那群黑衣人便是屠李氏满门的杀手。温落想到这,便也道出了自己的线索及猜测。

众人听了,都有几分赞同温落的猜测。

“但除此之外,没有能证明那群人身份的线索。”

线索太少,进展困难,疑点重重。

如果只是寻常的灭门案,不应该做得如此滴水不漏。

叶桑榆还在看自己陶埙上的梨白色穗子,若有所思地开口:“每个世家都有自己的独色,叶氏梨白、晏氏鹅黄、萧氏朱红……”自语间,叶桑榆环顾众人腰间的世家玉佩,最后定睛到温落的腰间,“楚氏玄黑。”

“桑榆……”晏诡道蹙眉,轻道,“这只是片面,不可妄下定论。”

“若不信,不信就拿桃李园的残穗与小落姑娘腰间的楚氏玉佩的玄穗比一比,看是不是同样的丝线。”

温落心一抖,她垂头拿起楚氏玉佩,仅是指间相触,她便知道两只穗子,就是同样的丝线。

“就算如此,又能证明什么呢?”萧忘川轻哼了一声,“若按你说,真是楚氏的人,你觉得他们真没有脱身之策吗?”

“且慢,尽管如此,这也都是猜测而已,楚氏与李氏素昧平生,何必大费周章屠他满门。”晏诡道说罢看向温落,道,“温姑娘是楚氏的人,可有什么为楚氏证明的话?”

“她不是楚氏的人!”萧忘川打断晏诡道。

温落没有在意,自然接过晏诡道的问,答道:“温落到楚氏的时日不长,并无话能为楚氏证明。”

“既然没有什么为楚氏证明,那有证明是楚氏的话吗?”叶桑榆终于又重新将陶埙系回腰间,然后凝视着温落。

温落回忆:约莫在十日前,自己还在商洛的客栈,是因为楚琛让自己在客栈等他办事完一同回未央,楚琛一去就是三日……

“那定是楚琛做的了。”叶桑榆急急忙忙便下了定论。

晏诡道缓缓道:“也无人证明楚琛就是来了陈仓,没有物证亦无人证,温姑娘知道楚琛那日是去了何处吗?”

温落摇头。

“那便更是了,这都是大家的猜测,不能在公堂上说的猜测。”晏诡道叹了一口气,道,“今日各位都疲惫,早些散了休顿罢。”

“桑榆,你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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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还飘着小雪,吹着刺骨的寒风。

县令府院中种了许多桃树李树,但去因为冬日的来临,毫无生意。

算了算日子,再过上小半月,就是正月了。

“今年你回幽州过年吗?”

晏诡道认出是叶桑榆到来的脚步声,熟悉的脚步声。

“会吧,老爷子说这次千灯会,由我负责。”

叶桑榆与晏诡道并肩而立,他抬头仰望着夜空中的那轮冷月。想来,幽州也下了好久的雪了,商洛的初雪迟了,幽州的初雪却在自己去扶风前如约而至,“这次李氏的事,就是楚氏做的。”

“我知道,可你太冲动了。”晏诡道将手里的暖手炉递给叶桑榆,他知道叶桑榆体寒,特意为他准备的,“更何况,就算是楚氏,你也不知道楚氏这样做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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