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府的下人们从来没见过萧君彦发那么大的脾气,仿佛要把王府的房顶都拆了一般,堂中一地的碎片是被他摔碎的茶杯,向来极爱整洁的他此时正踩在那琉璃茶盏的碎片上怒目而斥:“治不好她,本王拿你们陪葬!”
已经是月上中天,此时堂中依旧跪着一地的太医,甚至是民间医师,皆颤巍巍的不敢动。
连下人们也跪了一地,大气也不敢出。
萧君彦冷硬的声音无时无刻不再逼迫着他们、告诉他们眼前这个女子不能死,她的命有多重要,可是一轮的太医诊治下来,无人不是摇头叹息。
萧君彦自是信不过宫中太医的,阿灼在他处的消息早就传开了,杨溯想要她的命,少不得串通了太医将她往死了治。
所以萧君彦派人把京都有点名气的大夫都请了来,甚至是连京都名医本草堂的大夫马士远都捉了过来。可当这个本草堂的小白脸给阿灼诊治完也摇了摇头后,萧君彦近乎不抱什么希望了。
阿灼积郁太深,血块阻绝经脉,再加上她已经丧失了生的意志,已是回天乏术,便是医好了,她若没有生念,或是常年沉郁,也会成为早殇之人。
萧君彦沉沉的跌坐在椅子中,从没有哪一刻他比此时还后悔,后悔告诉她李府被杨溯诬告栽赃的事情,若是她不知道,或许不会如此......
萧君彦疲惫的抚了抚额,继而缓缓的挥了挥手。
便立时有侍卫上前,要将一众医师们拖下去。
萧君彦平日里不苟言笑惯了,但对下人却是向来宽宥,但这还不至于让众人就以为他是个仁慈的人,能在一夕之间成为太宣权臣,他萧君彦有多大本事,有多铁血的手腕,就是没见识过,他们也不会傻到觉得若治不好眼前的这个女子,他们还能有命回去。
众人相觑一眼,顿时面如死灰,拼命的磕头求饶。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原本清冷的房间顿时充斥着一片告饶声,让萧君彦更是烦闷,顿时猛拍了桌子:“够了!吵什么!你们想让她死都不安生吗!”
一声暴喝,让屋中顿时鸦雀无声,谁也不敢再说话。
萧君彦又挥了挥手,太医和江湖名医们便是再不甘心也不敢说话了,只得面若死灰的任侍卫拖下去。
却在这时,门外传来几声叫嚷嘶吼声,起初听不大清楚,萧君彦刚要命人去轰,却在听到了最后一句时,赫然凝住,继而连忙起身而出,直到府门前,才看到一个衣衫不整,甚至又几分褴褛的老头正被他府上的侍卫拦着,但口中却念念有词:“我有法子!我有法子!还请贵人们放了我徒儿!”
萧君彦一挥手,侍卫们便放开了那老头。
那老头便横冲直撞的往里冲,见着一身贵气雍容的萧君彦,忙道:“贵人府上的娘子可是气血不通?请问还有什么症状,我方才问这几个侍卫小哥儿,支支吾吾的也无人答我!还请贵人说上一说!”
萧君彦一见那老头着急的样子,不由想起了江湖术士贯会用这招骗人,但凡听说京都谁家家眷不行了,都会临时送上几颗药丸保保命,为的不过是些丰厚的礼金,待家眷去了又说是天意轮回之列的话。
萧君彦暗暗吸了口气,只道自己方才真是急傻了,一听有人说有法子就迫不及待冲了出来,那本草堂的名医堪称回春的妙手,他都没法子,眼前这个黄口老头便有法子了?若真再给阿灼几颗保命的药丸,让她这么生生的吊着命,岂不是活受罪,她既然抱了必死之心,何不让她痛痛快快的去?
想到这,萧君彦淡淡的挥了挥手,也不想再治这老儿的罪,便落拓的转身离去了。
门口的侍卫便掏出银两不屑的要打发那老头走。
谁料,那老头倒是一身骨气,猛地将银两一掷,狠狠一呸:“谁要你们这打发人的东西!我马士远一生救死扶伤,拿的是救命钱,清清白白!你们不让我治便罢了!何故糟蹋人!”
这一句话不紧不慢的传到萧君彦耳中,顿时让他后背一僵。
他是马士远?本草堂名医马士远?
那府里那位自称本草堂大夫的又是谁?
方才这老头似乎说让放了他的徒儿......
莫不是府里的属下抓错了人?
萧君彦一瞬间茅塞顿开,连忙转身追了出去。
此时那老头已经整理好因赶路而略显凌乱的衣衫,一身傲气的走了去,见萧君彦疾步追来,竟是将脸一偏,故意将头侧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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