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花房里的人越来越多,我们掐着时间,差不多该走了。叫来服务员结账的时候,服务员说有人吩咐了这顿饭不需要我们结账,追问为什么,服务员也说不清楚,就说是上面吩咐的。
她上面的人,应该是看在可卿的面子上给我们免单的。是那个“向阳”吗?我开始把问题重新思考,想一个原始问题。他是谁?他为什么这么做?顺着这个逻辑,他似乎不是我们的敌人,他为我们安排得很周全。而且听李欣的描述,他和可卿相处的很融洽很开心。如果是我太阴谋论了,那这个问题也许就很单纯:可卿死了,他为她办了追悼会。我们之所以“一无所知”,也许是他的身份不方便让我们知道太多。
我们回到玻璃花房,可卿的父母坐在第一排。他们看上去并不悲伤,倒像是来开会的。可卿家的邻居,曹华的妈妈,说的也许是真的,可卿的父母对她有些严苛,但可卿在大学时的吃穿用度、言行举止,都像是来自于一个有关爱的家庭。我之所以这么判断,因为我来自一个没有关爱的家庭,我知道这种家庭下的孩子是什么样子。
没有连在一起的空位子,我们四散坐下。
那五个警察就在附近,两个出口处分别站了一个警察,一个就坐在花房里最后一排,一个站在远处看着这边,还有一个在走动,他瞄着经过他身边的每一个人的脸。
司仪整点的时候进来,他说起话来就像是在背稿子,“今天,我们相聚在这里,我们的缘分是因为我们的朋友,言可卿。但是,可卿在二月二十一日,永远的离开了我们……”
司仪背后的屏幕上,滚动着可卿的照片。有些是单人照,有些有别人的身影。那些合照中,我发现一个总是出现的身影,是机场接机的那位,也是小山篝火的那位。我抓拍下照片,问身旁的人认不认识他,问了一圈儿都说不知道。他们也不觉得奇怪,因为可卿平时交友很多。
我用手机查了下“向阳”,没有什么有用的价值,叫这个名字的人太多了,甚至有言情小说里的。我又查了这个山庄背后的相关集团,有吴氏地产,有沈氏集团,有国外运营商。我试着搜索“吴向阳”,没有结果,又搜索“沈向阳”,竟就这么被我搜出来了。就是出现在可卿照片里的这个人。
词条相关有不少八卦,这个沈向阳是沈坤一夜情的私生子,沈夫人将这个孩子和孩子的母亲打发到了国外。沈坤的儿子在英国留学,这位纨绔子弟私生活不洁染上艾滋病客死异乡,沈坤身体每况愈下,不顾沈夫人阻挠将沈向阳接回国继承家族企业,沈夫人秦晴带着自己的家族与沈氏集团划清界限。24岁接手公司的沈向阳遭遇了不少磨难,次年沈父就离世了。沈向阳受了不少非议和秦家的打压。
我按黑屏幕,舒了口气,至少现在知道谁在让我们缅怀可卿。
黑屏的手机就像一面镜子,我又看见头顶的高楼上一闪一闪地。我仰头望去,记下闪光点的位置。八楼,从东往西数第四个落地窗。
台上司仪讲话装腔作势,像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我心里有放不下那个闪光,就借口内急往酒店走去。
酒店的安保系统快赶得上国会大楼了,电梯那里的保安背着手在哪里踱步。我怕自己站在这里会引来注意,问了洗手间的去向,先到洗手间去。
从正门进来只看到侧面的一个安全通道。员工通道一般都在安全通道里,大堂里有两个穿着工作服的清洁工,他们到酒店内部一定会走那个安全通道的。
我在等一位清洁工,酒店的厕所需要时不时有清洁工来擦拭洗手台上溅出来的水。她来了。
“大娘。”
清洁工阿姨左右看看,现在厕所里只有她和从隔间里探出头的我两个人。
“大娘,我就是叫你的。”我叫她大娘,像跟她套近乎,刺激她的母性。
“诶,怎么啦姑娘?”清洁工阿姨停下手中的活儿。
“大娘,我拉裤子啦。”我压着声音悄悄对她说。
“哎呦喂,孩子啊,怎么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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