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将王爷平安带回。”不远处,苏默站在土堆上,朝着烛龙大喊。俊美的脸因为这漫天沙土而灰扑扑的,素日桀骜不驯的双眸里,充满了深深的忧虑。
烛龙点了点头,便持剑拍了马儿,毫不犹豫地策马奔去。宽阔的背影,渐行渐远,所有人都沉默了。此刻,所有人都隐约觉察到了烛龙和南山王的下场。战场从来都是一个残酷的地方,不因身份地位权势富贵,命运就格外优待。
“东岚国人使得什么妖法,看都看不清人。”三人胡乱砍了几下,都没有见血。
见状,南拓洲脸色一沉,怒斥了一声,“都是些装神弄鬼的花招。”说着,积蓄了一掌挥出去,掌风将颜夕的肩骨生生震裂。即刻,颜夕的动作缓慢了下来,一人在颜夕背上划了一道,一人在颜夕的腿上砍了一刀。
颜夕吃不住力,只好拄着剑勉强站立。霎白的脸上,嘴角还在淌血,腿上的鲜血汩汩往外流,肩骨碎裂,另一只手无力地垂在身侧,竭力不让自己摔在地上,她不能在南拓人面前失去最后的尊严。
刹那间,烛龙骑着马折返回来,长剑狠狠砍向南拓洲,被这人躲过。突然,南拓氏族不知是谁手上发射了箭弩,正好射中了马儿。受惊之后的马儿将他狠狠甩落,烛龙连扑带爬地奔向颜夕,将摇摇欲坠的人护在了身后。
“真是个傻瓜,不是让你走了嘛。”
“属下愿与王爷同生死。”烛龙说道。
“好忠心的奴才,那老子就送你上路……”南拓洲嘲讽着,举起了手中的长刀。
下一刻,长空中射来一支利箭,正中南拓洲的心口。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看着自己被穿透的身体,愤怒,惊惧,绝望,在他崩裂的猩红的眼睛里糅杂着,最终还是带着不甘而沉沉倒下,魁梧的身躯激起一地的尘土,将这场战斗带来一个转折。
终于,林子松率领大军赶到,四面都是南疆军的欢呼声,军队最前面的正是手握弓箭的荣王殿下。南拓洲死了,慌乱之下的南拓氏族犹如一团散沙,南疆军从两边聚集,形成包围之势。
撤离了许久的先头部队,不知怎的,竟是在苏默的率领下,前仆后继地赶来。
两个南拓人呆愣地看着倒下的南拓洲,片刻的出神之后竟然也没有慌张出逃,反而发了狠向颜夕袭来,大有同归于尽的态势。
烛龙执剑与他们奋战。可这两人都是武功高强之辈,而且如今不要命地要取南山王的性命,眼看着一人将刀直直砍向颜夕,烛龙来不及击落那刀,只好背过身以血肉之躯来抵挡,同时也闭上了双眼,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烛龙,不可……”颜夕摇着头,太过虚弱的缘故,声音沙哑得连自己都听不清。
电闪雷鸣之间,封洛赶到,长枪挑落了长刀,甩了个轮回丢了回去,那人避得极快,手臂上还是被划了一刀。
“属下救驾来迟!”听见封洛高喊了一声,烛龙转过身,未来得及消化掉劫后余生的感动,便利落地加入战局。
彼时,东岚国的箭弩已经齐齐将他们围住,南拓人已如瓮中之鳖,束手就擒。混战很快便结束。
李慕宸翻身下马,朝她奔来,走近了,又觉得如此的不真切。
他们察觉文思山设了埋伏,宁远军死伤惨重之时,他近乎绝望,区区五千的先头部队,既要保护苏氏一族,又要抵御三万之众的南拓人,几无生还的可能。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离开文思山的时候,他全身心都是陷落在地狱里的,沉积着滔天的怒火,抱着为颜夕复仇的心而来。
“想不到,还能活着。”她惨白的脸上扯出一抹宽慰的笑容,继而一头撞进了他的怀里,双眼一闭,昏了过去。
“宁远将军一路死伤惨重,我这一路幸有殿下谨慎,遣了马队探路,才没中了南拓氏族的落石阵。”
颜夕醒来之后,听见林将军这样对她解释。
“真是危急啊,若不是王爷拖延了时机,恐怕这次还要让南拓人逃了。”林将军感叹,“王爷养伤这几日,殿下宵衣旰食,一直在处理后续的安置事宜,行事为人倒比他那几个叔叔要可靠得多。”
“本王没有骗你吧,荣王殿下会是一个好皇帝的。”颜夕与林子松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此番大胜,南疆诸城一片欢呼声。
捷报已经上传京都,接下来荣王殿下便安心在南疆带上几日,静候朝廷的召命。
南拓人的俘虏大多都被关了起来,颜夕告诉了林子松南拓人与西陵人勾结之事,几个南拓族的头领被悬在水牢里,日夜拷打。
荣王殿下这几日着手处理了战死士兵的相关事宜,命人将他们的尸首及抚恤银子各自送抵各家。当兵的大多都是些穷苦人家出身的孩子,南山王感念他们的牺牲,亲自立碑篆书,伫立在都护府衙前,要南疆的百姓们永远记得,这些人用鲜血换来了南疆的和平。
中秋节将近,城中张灯结彩,渐渐有节日的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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