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萧也跟了过来,进门一看,只见屋子有前后两进,家具不多,但布置的很舒服。外间很宽敞,临窗置着案几,西面靠墙是一张榻,上也置一张小几,并两个蒲团。屋内还有书柜等物不提,都极为干净整洁。里间一张屏风,其后是一张挂着白色帷幔的床,床上已铺好了被褥。床尾一只脚凳,旁边是两张花架外加中间的案几。床里侧靠墙立着一只大柜,乌木的,旁边放着一个精致的五斗橱。
带凌萧看完房舍,章雅将两把钥匙放进凌萧手中,便完成任务告辞了。出门前不忘提醒凌萧巳时的集会。
看他走远了,檀荇立刻解了身上的包袱,一下扑到凌萧的床上,打了几个滚。“哎呀,可算累死我了!”他一面滚一面嚎,忽又爬起身来,看着凌萧道,“早听人说国学监上有个国学村,极雅致清幽的,今日得见,果然如此!就是太远,路太难走了!”抱怨了几句,他忽然若有所思地拍了拍凌萧的枕头,又看了看四周,道:“以后三年,你还真就住在这儿了?其实这儿离家也就五里地,若骑马的话,很快就能来回。”想了想,他又摆摆手道,“还是别了,光上山下山的路就够受的!这一天光来回折腾,你也不用修学了。”
凌萧也将行囊放下,坐了下来,道:“家离得近也不行,国学监三年清修,离尘避世,修身养性,不得擅自离监。不过真住在这儿也就是两年,两年后就是大考。第三年据说是游学。”说完,他看了看时辰,还早,便打算四处去看看,熟悉一下环境。檀荇走得脚痛,赖在床上不肯起来,他正好落得清闲,便一人信步而去。
先将“村子”转了一遍,他又转到山的另外一侧看了看,才发现他们来时走过的地方,最多也就占整个国学监的三分之一。在另一侧山坡上,竹林掩映之处,还能看到大片的飞檐翘角。这么一转耽误了不少时候,看天色已近辰末,为不耽误大集会,他便加快步子往回走去。尚未到村口,便听到了熙熙攘攘极热闹的声音,走近一看,几乎各院门口都三三两两的聚着十八九岁的青年公子,正互相认识寒暄。看来新晋的学子们都到齐了,方才寂静的村子好像整个活过来了一般。
他不爱凑这个热闹,就未加入到寒暄的队伍中去,而是继续独身向自己的十七院走去。然而经过几个人堆,耳边重复听到的一个名字却引起了他的注意:兰琴公子。这名字颇为耳熟,好像之前在哪儿听过。
“他真的来了呢!我还以为是传闻......”
“舍妹老叫我帮她问......”
“为什么兰琴......”
“兰琴......”
......
什么兰琴公子?凌萧心下纳闷,但脚步未停,很快就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老远就看见檀荇也和几个人站在门口攀谈着,几个人说得正热闹,都没注意到他。
“是啊,算是今年最大的新闻了。”湖绿长衫道。
“他是不是也是今年国考的头名?”银灰短襟问。
“对对对!我看榜单上的名字才知道他原来姓沈。我之前一直以为他姓蓝名琴呢!”月白纱衣兴奋道。
“非也非也!”湖绿长衫看着比别人略年长些,知道的也多,此时就否定道,“兰琴公子是他八岁时叫起来的。据说当时他在太极殿上奏了一曲幽兰,皇上听后大喜,命人将珍藏的上古名琴兰琴赐给了他。自此他就在京城名声大噪,慢慢的才有了兰琴公子这个名号。”
“就因为弹了首曲子,就这么出名了?”檀荇傻乎乎的声音。
人群中有一须臾的寂静,凌萧注意到众人的脸色都变了变。江国极重文学礼乐,元京作为京城尤甚,文学乐器大家都是极受尊崇的,尤其古琴作为江国第一高雅乐,是所有文人的必修课。若是能文才乐章兼备,那就是不世出的人才,是很受敬仰的。
他和檀荇从北境过来,北境重武,对这些文艺之术关注较少。他还好,毕竟长于元京,是在七岁上才去的北境,骨子里还是元京人的本性。而檀荇不一样,他自幼就生长在北境,是土生土长的北人,习俗上要更接近索伦,满脑子的大侠梦,对这些诗书礼乐向来不大上心。凌萧知道他的意思,他对乐理一窍不通,是把古琴乐和茶楼妓馆的弹唱混为一谈了。不过他也有些好奇,这位兰琴公子到底还有什么过人之处,毕竟只靠一曲成名,也只能算是昙花一现而已。
湖绿长衫看来性格颇为稳重,率先反应过来,温言道:“差点忘了,这位小兄弟是从北境过来的,对京城风俗可能不大了解。”
“是啊,那边不是说都不大读书的,平时就光打打杀杀的吗?”月白纱衣看来对这兰琴公子很是推崇,这厢言语间就有些不善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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