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舒醒来的时候脑袋还发着胀,她揉了揉眼睛,掀开被角刚要翻身下榻,一旁暗处便传来熟悉又负气的声音,“醒了?”
“嗯。”
曹舒闷闷应了声,过了三秒方察觉到不对劲。她侧身而向着光源处,此刻她的眼睛已适应了黑暗,而齐卓梁便坐在不远处的桌边望着她。
“你怎么在这里?”
“不然你希望我在哪里?”
曹舒一头雾水,她已尽量平心静气同他说话,怎的成了他咄咄逼人?上山进香撇下她的又是谁?
饶是已打定主意认下朋友身份的曹舒还是免不得呛声道,“自然是去你那代侧妃的房里。”
“这就开始先绿再踹了?”齐卓梁声音略沉,曹舒曾经的一句戏言由他说出口好似成了真。
曹舒微怔,为什么她竟觉得齐卓梁说出此话时有些许失望的苦涩?是她酒还未醒么?
“行了,你怎么会来雪梅莊?”
不愿再给自己无谓的希望,曹舒不愿再扯感情话题便换了个话头问道。
“这是康王府呢,我的王妃。”
“嗯?”曹舒方才缓过神,这才意识到如今她便身处自己的屋中,“我不是刚刚还在雪梅莊喝酒吗?谁这么麻烦还特地送我回来?”
顾温文如今还昏迷着,她本已打算在雪梅莊里过夜了,为何竟在醉酒中回到了王府……
“是我。”齐卓梁淡声道。
代凝柔的难过已在前一夜大致消化完毕,此次上玉泉山不过是她要找机会修复与齐卓梁的关系罢了。可代凝柔越是如此,齐卓梁便越念想着曹舒的好,是以从玉泉山回来他便径直赶往曹舒的院落,可惜却扑了个空。
院公说曹舒与九王爷等众一道去了雪梅莊,他星夜前往,却恰好听见曹舒对韩承宇的表白。
一句“我喜欢你”犹如利刃插入他的心脏,他以为曹舒于他而言先是亲人、朋友再是那么一点点爱人的成分。可直到那时候他才意识到亲人、朋友、爱人,早已合成他独一无二的曹舒,哪怕只是一小部分的分割,都不是他可承受之重。
远见着曹舒欲倒向韩承宇怀里,他凌空而起,下一瞬曹舒已被他稳稳当当接在怀里。韩承宇连忙起身向他行礼,他面沉如水径直将曹舒抱上马车,连夜回了康王府。
他怕只要再在雪梅莊呆上一刻,难保他不会杀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而这该死的女人显然并不知他的到来,竟能安稳地在别的男人面前睡去。
他怒!怒极,却又无可奈何。
“其他人也回来了吗?”
曹舒套上成亲后不多久齐卓梁为她置办的拖鞋来到他身边,拿起火折子将灯火点上,一室方才亮堂了起来。
她翻起倒扣着的杯盏刚欲倒水,却被齐卓梁将手按了住,“水凉了,我让兰雨温着醒酒汤,让她送来。”
言罢,齐卓梁便出屋寻兰雨,不多会便端着醒酒汤回来。
醒酒汤温度适中,也颇合曹舒口味,只是明明是甜汤,入了她的口却泛起了酸来。
曹舒饮了半碗便将它置于一旁,“齐卓梁,”她喃喃唤了声,并未对上他的眼眸,却知道他有在听,“别对我这么好。”
别在他宠幸了别的妃子后还如往常般待她。
别在她试图将他摆放在朋友位置上的时候再让她生出希望。
“我们不是一直这样的么?”
“是,但是不合适。”曹舒吸了吸鼻子,索性将话说开来,“你难道喜欢我吗?”
齐卓梁深深望着曹舒的侧颜,只要她肯侧首看他,便能发现他眼中之深情。
可她没有。
在得知曹舒对韩承宇的感情后,他如何才能够坦然说出对她的感情?如今曹舒是要与他划清界限了,只怕他贸然的表白行径反而会将她推得更远……
未得到齐卓梁的答案,曹舒紧了紧藏在衣袖下的手,淡然一笑,“其实我一直知道你拿我当最要好的朋友,我也一样。只是穿越后好像这一切变得有些奇怪,我们的关系好像因这桩亲事走进了岔道。其实这桩亲事我们都知道算不得数,没必要对它负责,我们都有各自追求幸福的权利。”
这一段话曹舒说得极缓,只要齐卓梁肯打断反驳她,她便即刻溃不成军了。
但他沉默了许久,终是吐出了个“好”字。
“那么,”曹舒嘴角勾了勾,强撑起一抹笑意,“回到以前的关系的第一步——以后要请王爷别处过夜了。”
她故意说得恭敬又不失俏皮,尽量像往常那般打趣,但却失了几分灵魂。只是哪怕她再高昂几分兴致,落到听者耳中也仍是酸涩不堪。
“好。”回答她的仍旧是简单的一个字。
“把汤喝了就早些睡吧,现在离天亮还有三四个小时。”
一阵沉默后齐卓梁率先开口,言毕亦起身向外走去。
“今天这么晚了,就在这睡吧,明天再搬。”见状曹舒怅然若失,出声做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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