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由毝何许人也,是夏家厚以重金聘请的郎中,只专伺夏夜欢一人的饮食起居以及用药。可以说,夏府的大部分下人,大都是听甄由毝的号令。自从甄由毝进了夏府之后,他已经很少给别人看过病了,更别说,是住在西城的平民。
而如今,他背着一只药箱,踏进简陋的姜家院子时,不由得在心中悄悄地叹了一口气。听说公子是在这院儿里吃的猪头肉,能不腹泻吗?能不生病吗?
甄由毝偷偷看一眼仍旧精神抖擞的公子,略有一丝不解。那晚公子腹泻后,他本以为公子又得卧床几日不能起,可谁曾想,公子竟然还越发的精神抖擞。可真是怪了,莫非那猪头肉中放了什么药物吗?
一行人涌进院子,坐在门槛上的姜二成跳起来,底气略略有些不足地叫道:“姜朝颜,你还有脸回来!”
夏夜欢朝夏山一示意,夏山上前,将姜二成拎到一旁:“我们请了郎中来,替你儿子治病。”
房中吴氏赶紧将手上的东西扔到背后去,扑上床榻:“我家朝葵好可怜,被自己的堂姐害了……呜呜呜,苍天不长眼啊……”
榻上,朝葵闭着双眼,本来圆嘟嘟的脸儿,如今肿得更如猪头一般。
到底是妇人,夏山不好动手,朝颜上前,欲用力将吴氏扯下来,吴氏疯了一般,与她撕扯着。
夏夜欢又朝夏山一示意,夏山铛的一声从腰间拨出软剑来:“赶紧让开!”
软剑寒意逼人,吴氏哪里见过这个阵仗,赶紧松开朝颜的手。
甄由毝将药箱放下,细细察看朝葵脸上的瘢痕,而后又拿起朝葵的手,细细把脉。
朝青个子小,又想看热闹,便欲挤上去,忽而脚上似是踩着一块软塌塌的东西,他低头一看,却是一块煮熟的五花肉。
他素日里虽然不爱读书,脑瓜子却好使,顿时叫道:“朝葵都快死了,二婶却还在偷吃五花肉!”
众人朝地上看去,果然朝青脚下,赫然躺着一块两个指头般大小的五花肉,只是这肉却是烹煮得不好,仍旧白花花肥腻腻的。
吴氏赶紧揩了一下她的嘴角:“冤枉,冤枉,这是猫儿叼来的。”
小星儿清脆道:“她都吃完了。”果然,一旁的几桌上摆着一只碟子,上头只余一丁点油渍。
朝颜忽而想起她买回来的那一斤五花肉,赶忙朝院子里看去,院子里干干净净,哪来的五花肉?
今日这一出,她本就有些疑心,朝葵是吴氏的心肝子,朝葵得了重病,二叔却迟迟寻不回郎中,吴氏还有心思将邻居招来哭诉,讨伐她。是以她才定要寻郎中回来,将朝葵的病因查清楚。此时事实更是摆着眼前,若是朝葵果真性命有虞,吴氏又怎会还有心情去吃五花肉呢?
她顿时冷了脸:“二婶,你为何要栽赃于我?”
吴氏仍然嘴硬:“明明是你拿青团与朝葵吃,朝葵才得了病……”
这时甄由毝将朝葵的手放下,朝夏夜欢道:“公子,这孩子的确像是误食了某种让他不适的东西。”
吴氏忙叫道:“郎中此言甚是,明明是这毒妇对我怀恨在心,欲害朝葵!”
夏夜欢看了她一眼。他进来后并未多话,但芝兰玉树地般站在那里,甚是赏心悦目。虽然九州一向崇尚强健的男人,但被如此俊艳的一个男人看着,内心还是不由自主地升起一丝自恋来。倒是怪了,这姜朝颜是从哪里寻了这些怪里怪气的人来?也不晓得那些邻居看到没有,这姜朝颜云英未嫁,又整日与这些男人厮混在一起……
吴氏赶紧抬手,将自己的头发捋了捋,朝夏夜欢绽开一个自以为甚美的笑容。
夏夜欢微微一笑,却是朝朝颜道:“姜姑娘,你怎么摊上了这样的一个婶母?”他的声音极为温润,却一语中的,甚是毒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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