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开阳没想到跟过来进的是将军府,他放下茶杯看着这位身高腿长、但来者不善的年轻人,戴岳长得很像他的祖父戴阁老,只不过他更英气。阁老之姿于朝堂之上高谈阔论,引人钦慕,都说阁老个高却生得一副儒雅相貌,君子朗月这个词就像给他创造的一样,而面前的年轻人若不是突遭变故,想必也是那般,他自己个子就不低,戴岳还高他一些。
“顾开阳?”来人已经走过来坐在他对面。“你有什么事?”
“小王爷,还活着,对吗?”
“关你什么事?”
“我是她侍卫!”
“曾经是,现在,她是我夫人。”
“你什么意思?”
“怕你忘了,提醒你。”他端端正正坐在椅子里,看着院中花树,语气淡淡,黑色仙鹤服坠在汉白玉地面上。
他这样说顾开阳有些明白了,怪不得来者不善,他笑笑,“大可不必,我心中有人,非小王爷。”
戴岳没吱声,他知道他心中的人是谁,已亡人元旦,院子中因为细雨显得有些阴,他心里叹气,自己在闹什么别扭,“小王爷于你来说算什么?”
“她是我一位很好的朋友,我们一同长大,各有抱负,我想做个闲散市民,她想做个闲散王爷,这么看来,我们还是有几分相像的。”
“你要是想做个闲散市民,她捞你出来安置在江南你的愿望就已经实现了,还回来做什么。”
“我做不成闲散市民的,就像她也做不成闲散王爷,跟她有关的人谁也不能置于身外,你、我、我们,都是她的软肋。”他想起他走那天顾长安问他的话——离开我,你就能过得好吗?那时候他不懂,兜兜转转数年终于明白,离开了也忘不了,也没有好过,所以他回来了。
他浪费了很多年的时间,没有像小王爷那样做一个复仇者给七巧讨回公道,也没有像谢江风那样把往事一件件放下,他也走过了很多山海,见过了很多人,还是很难过。
“手是怎么回事?”新鲜的疤痕。
顾开阳伸出自己的手仔细打量,这双手拿过长枪也提过刀,牵过元旦的手也给她盖上过白灵,如今皮肉皲裂近乎恐怖,“一些人逼问我小王爷的事用的一些手段罢了。”
“他们问你什么?”
顾开阳伸了个腰,“问我。。。”他转而一笑,“我不能告诉你。”
戴岳没生气,身上的压迫力渐渐散去,柔软了下来。雨大了起来,敲打门窗,溅湿了台阶,竹帘微动,亲兵过来固定住两边,让它不被风吹起。
“她还活着,对吗?”
“你想看看吗?”
顾开阳握紧手,“我能吗?”
“问你自己。”
能吗,当初是他扔下她自己走了,“我走后她过得好吗?”
“我不知道,但是她发生了很多糟糕的事,中了毒,年年毒发,今年年初裴太医说她活不了多久,断过腿,吃过五石散,也杀回来救过当今圣上,哦,这事你应该知道。”
戴岳看着顾开阳的眼里泛起痛苦,满意地闭了嘴,真坏。
“我想去看看她。”
“她现在也不太好,你应该都听说了,就比传闻的死了好那么一点,现在昏迷不醒,还断了手,你见了也没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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