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数日长途跋涉,不知不觉间已入热河境内,此时正是金秋,萧索凄清之感渐甚。
这一日,尹若水骑马赶了大半日,眼见前方百米许隐约有一客栈,又见日薄西山,黑夜将至,便骑马至客栈前停下,要了间房,又点了些吃食,便于边角一空桌前坐定。
谁知刚坐下不多时,外头骤然响起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及至客栈门外方歇。
紧接着,一行十数人从门外步入,皆商人打扮,满面风尘,唯前方第二排一人身披黑袍,头戴斗篷,虽看不清模样,却是气质外漏,端地卓然不凡。
领头之人二十不到,模样倒有几分清秀,透着一股伶俐劲,一入门便喊:“小二,赶紧给我们爷几个设几桌,有啥好酒好菜尽管端上来!”
小二早已殷勤迎来,手上白布往肩上一搭,便忙赔笑道:“几位客官真是对不住了,这儿已经坐满了,几位爷要是想宿夜的话,楼上倒还有几间厢房,若蒙几位爷不嫌弃,小的给几位爷端到厢房里吃可成?”
“又不是黄花闺秀,大老爷们地躲在厢房里吃像什么话!”那人瞪了小二一眼,转头刚要四顾,蓦然见不远处一边角独坐一人,二话不说便阔步上前,开口便是一句:“喂,你这个位置爷买下了,你赶紧到别处吃去!”
话音刚歇,那人便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往案上一扔,端地大方。
尹若水端起酒杯自顾喝酒,微微低垂的眉眼纹丝不动,恍若未曾听闻。
那人见此不由火大,手心向下,往案上便是用力一拍,案上诸器皿随之一振,一弹,倏忽又安静下来,唯闻那人叱咤声。
“喂,跟你说话呢,你聋了还是哑了?”
“若不想死,便给我滚远点!”尹若水喝酒的好兴致一扫而光,眉眼虽始终低垂,然她一出声,在场诸人却皆心头莫名一寒,恍如芒在背。
偏那人不知好歹,手握剑柄,唰地一声,已将腰上之剑拔出剑鞘。寒光泠泠,在这日暮时分的店内显得格外刺眼。
尹若水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却以膝盖微顶桌底,一旦对方挥剑而来,她便随时掀桌而去。
形势瞬地变得严峻而压抑,眼看战火一触即发,人人大气不敢喘,店内掌柜和小二更是躲在一旁瑟瑟发抖,这时,那身穿黑袍、头戴斗篷之人忽地开口薄斥:“陆昱,不得无礼!”
声音朗朗,恰如流水击石,然浑厚中略显低哑,一语既毕,便是“咳咳”两声。
说话间,那头戴斗篷之人步伐一抬,已步至案前。
原先那人立马低眉顺眼,对着那头戴斗篷之人恭恭敬敬地应了声:“是,公子!”
“家奴无礼,冒昧姑娘了,还请姑娘见谅!”那头戴斗篷之人微地歉道。
方才这一行人进门之时,尹若水便已注意到十数人皆下盘沉稳,不若走商贩夫,唯他一人行动处与常人无异,要么不懂武功,要么已入臻境。
尹若水顿起疑心,因而并不答话,自顾打量,偏因此人遮掩密实,实难窥探,心中猜疑便又添了几分。
那人也不在意,退后一步方才转身领着众人上楼去了。
次日晨起,昨夜那一行人早已不见踪迹,尹若水也不曾放在心上,骑着马便继续赶路。
她座下之骑乃名马宝驹之河曲马,虽不及汗血马日行千里,亦是少有的逸尘断鞅,奔腾驰骋不间歇,转眼已过二三十里,然距离下一个补给点还有数百里,尹若水不敢松懈,手中长鞭一扬,便又向前驰骋数里。
忽而前头传来一阵打杀声,她耳力极好,缰绳一勒,座下之骑稳稳停住。仰头眺望而去,只见前方不远处黄沙弥漫,刀光剑影,血肉纷飞。凝神细看,竟发现昨夜客栈所遇那一行人与一群黑衣人交战其中。
她心下微地一诧,不知昨夜那一行人到底招惹了何人,十数人竟伤的伤,死的死,剩下陆昱主仆二人仍在负隅顽抗。那戴斗篷之人似不会武功,全由陆昱以身护在前头。
如今江湖动荡,或为钱财打杀劫掠,或为私人恩怨借客报仇,皆乃常有之事,尹若水在江湖上漂泊多年,早已是见怪不怪,更何况昨夜那一行人来路不明,行踪诡秘,当下无心多管,两腿一夹,便径直朝前快马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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