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迟桑软绵绵地靠在宋顗尘怀里,嘴唇触到杯沿,应是渴极了,喝得很快,水从唇角流了下来,一路滑到颈脖。
“慢点喝。”
宋顗尘也不懂怎么照顾人,杯子太过倾斜,导致水流了许多出来,湿了裴迟桑的衣襟。
等她喝完,宋顗尘拿巾帕去擦她的下巴,脖子,到了微微鼓起的衣襟处,他的手顿了顿,停了下来。
人窝在他怀里,小小瘦瘦的一团,但看着瘦小,手到之处却皆是绵软的触感,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甜香,唇瓣有了水的浸泽,变得红润,像沾了露水的花瓣。
“还要。”裴迟桑像个嗷嗷待哺的孩子,眼巴巴地看着他。
宋顗尘又去倒了一杯,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回他便熟练了许多,没有将水洒出来了。
看着再一次空了的茶蛊,宋顗尘问道:“够了吗?”
裴迟桑点点头。
宋顗尘便将她放了下来,替她盖好了被褥。
裴迟桑窝在被窝里,只露出一张小小的脸蛋儿,用湿润的双眼仰视着他,可怜巴巴的眼神。
好好儿的,非要跟过来,本来便摔傻了,也不知道再发个热,会不会更傻。何况在船舶上不便之处本就良多,如今她又生病,宋顗尘还真怕有个万一。
他有心想责备她两句,但看着她这幅虚弱可怜的小模样,到嘴边的话又说不出口了。
过了一会儿,赵卓端了一碗清粥和一碗汤药上来,放在桌子上。
宋顗尘犹豫了一会儿,拿着清粥到裴迟桑身边,将她半抱起来,让她靠在床头,问道:“能自己吃吗?”
裴迟桑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向他展现她的虚弱,颤颤巍巍地伸手来拿,宋顗尘叹息一声,制止了,“算了。”
说完,他手执汤匙搅了搅米粥,舀了一勺喂她,动作略显僵硬和笨拙,还有几分不自在。
裴迟桑张口去吃,才进嘴里,她就皱紧了眉头,一双眸子变得更加湿润通红,一口粥含在嘴里也没有吞下去。
宋顗尘疑惑,“怎么了?”
裴迟桑将嘴里的米粥吞下去后道,“好烫!”
“烫你不知道吐出来?”宋顗尘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他没有多加考虑,将碗搁下后站起身,捏着她的下巴,“让我看看。”
裴迟桑听话的张开嘴巴,啊了一声,伸出了一点湿漉漉红润润的舌尖,宋顗尘心无旁骛地看了看,问道:“疼不疼。”
裴迟桑摇了摇头,“现在不疼了。”
两人脸对着脸,离得很近,彼此的呼吸似乎都能缠绵在一起,宋顗尘能看到她脸蛋儿上细小的绒毛,两腮因为发热,如上了一层胭脂,嫩白红润。
他收回视线,放开了手,咳了一声问:“我找人来照顾你可好?”
裴迟桑摇了摇头,可怜地带着哀求,撒娇道:“要哥哥。”
宋顗尘与她对视着,觉得自己不该一再纵容她,他应该狠心一些,这样亲手照顾一个无任何血缘关系的女子,又算什么呢?可不知为何,他还是败在了那双饱含孺慕的星眸下。
他叹了一口气,重新拿起了还没有他手掌大的瓷碗,修长的手指捏着汤匙,这回不敢马上喂给她,而是晾了一会儿,才抬起手。
他一个男人,奔赴疆场,执剑杀敌,何曾手握汤匙伺候人,要是让熟悉他性情的人知晓,怕是得惊掉眼珠子。
这幅场面对亲眼所见的赵卓和谢安而言冲击力更强,刚上来的谢安与赵卓对视一眼,双双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震惊。就连一向冷情冷性一天说不了三句话的行风,也忍不住斜了一眼。
其实裴迟桑一点胃口也没有,但宋顗尘亲自喂,她又高兴,乖乖地吃了小半碗,剩下的,便再也吃不下了,她抿紧了嘴巴,表示抗拒。
宋顗尘也懒得劝她,搁下了碗,将汤药端过来。裴迟桑看着那乌漆嘛黑的颜色,眉头紧皱,满身都是抗拒。
喝药可不能马虎,宋顗尘板起了脸,凑到她嘴边,“喝药。”
裴迟桑试图拖延,“能一会儿再喝嘛?”
“不能。”宋顗尘缓和了一下神色,“喝了药,病就能好了。”
“可是没有糖,太苦了。”
裴迟桑皱着鼻子,语带撒娇。
宋顗尘简直要被她折腾地没了脾气,叹息一声终是妥协,“赵卓。”
“属下在。”
“找些蜜饯来。”
习惯成自然,赵卓没有丝毫犹豫地应下,“是。”
最后,等赵卓拿了一些枣脯上来,裴迟桑才肯喝药,她紧紧皱着眉头,酝酿了良久,才一鼓作气将汤药喝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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