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娘吃吃笑着,慢声细语道:“真舍得呀,那好呀,等病好些,我表姐就来接我。她们家的布庄正缺人手。
高宏图道:你以为霸天虎会轻易放过你呀?
织娘道:那就跟他去呗,反正有人嚷嚷着退货,
高宏图问:难道你真的不想在这里过上一辈子?
织娘轻轻一笑,看着她,半天才叹道:你老啦,连自己都老骨头老骨头的一大堆往外摆,迟早有一天会被我给真拆了---说完,朝他吃吃笑个不住。
高宏图似乎被他言语激起了豪情,遂将房门合上插栓,原本红色的脸膛此时刻血色充盈,盘在头顶的乌龙发辫也神气活现,边解扣子边骂道:你个骚娘们儿,你还真来劲了啊,蹬鼻子上脸不是?还没尝过老子的童子功的火候是吧--我叫你嘴---
外面响起不大的敲门声,说话的人声音杠杠的:主家,下个月仲秋是什么日子?“
屋里刚起的动静渐渐无息,却传出吃吃的笑。高宏图开门出来,精神格外的抖擞,
院中,一个头戴破旧草帽的汉子牵着匹黑马,头朝门口站着,一言不发,直到高宏图骑上马背,才道:我在石人洼等你。
高宏图冷冷道:就那么自信,我骑马都跑不过你。
那人在院中找块石头蹲下,掏出旱烟,又道:抽完我就过去。
高宏图感觉有些神气,道:这里距石人洼不过一袋烟功夫---“
那人点上烟锅子,好不用客气怼他:“本人就这么自信,你有么?一个风之谷都如临大敌,难怪是个副庄主的命--”
高宏图大怒,翻身下马,手握着马鞭,突然一鞭子下去,那人纹丝不动,高宏图的鞭子留在空中,那人道:“扰了你的兴致明说,那娘们儿裤子还没提上,不晚!
高宏图呵呵大笑不止。重新翻上马背打马冲出院子,扬尘而去。
那人在石头上磕磕烟灰,然后出去带上院门,两个丫鬟出来将里面上拴,他这才倔哒倔哒朝外面走。
等他走远,不远处的草垛子后面拱出个蒙头巾的脑袋。嘴上满是络腮,一双黑黢黢的眼睛四下张望一阵,又重新缩回去在没见出来。这时刻,一队巡逻的高家子弟机警的走过来,是刚刚过了早饭的时候。这块地界,地处东大沟的南坡,住着几户高宏图的贴身家奴,也是生死护卫。能进到这里当护卫的,都是在死人堆里爬出的硬汉,每三年才从高家子弟中百里挑一出来,再送到寨子上跟土匪实打实练上几年,被土匪恨得咬牙切齿,身负土匪无数血债且浑身上下带着枪伤刀伤的,便带着一家老小安居这里,从此给庄主看家护院。
这些人的头目却不姓高,名叫麦子,没有姓氏,是高宏图在麦子地里捡回的弃儿,不给他取姓,就为等着麦子的父母随时前来认领。这一等就是二十多年。麦子喜欢大妮儿,大妮儿却喜欢豁子,原本豁子是高宏图最得意的门生,却因豁子父亲的缘故,解下蒂芥,豁子一怒之下搬出碧玉山庄,投到凤雏的门下。大妮儿也毅然决然跟着豁子得罪了父亲,
麦子就是麦子,眼看生米已经做成了熟饭,却一如既往,把大妮儿当做每天升起的太阳或者月亮,早起充满希望,晚上怀揣着梦想,三爷活着的时候,拉的一手好曲子。麦子仿佛找到了知音,常常在夜里听三爷拉胡琴,一直听到深夜,麦子就这么的把一腔的相思沉醉在胡琴那哀伤的曲调之中,三爷走了,那哀伤的曲调就延续给他,麦子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大妮儿的心有好几次差点都被他拉碎;为之,豁子胆战心惊了许久。
俗话说。再刚硬的汉子也有柔情的时候,麦子就是那种。就像对爱情的忠贞一样,麦子对高家的的忠诚无可比拟。只要高宏图出现的地方,肯定麦子就在附近。
这时候,高宏图与麦子到达石人洼时,远远就看见一人头戴草帽,高高的蹲坐于石人的头顶上。
看见二人策马到来,径自旋身而起,犹如大鹏展翅般飞旋而下,飘飘然落在高宏图面前,头上的草帽纹丝不动,站在二人面前时,手中端着烟锅,缓缓吐出一口烟雾,道:我不是在卖弄风骚,也许你会这么问我,有本事你倒着飞回石人的头顶,那才叫本事,这其实很简单,你看好了,说这话功夫,只见他旋身而动看也未看便即倒飞出去,顷刻间回到石人的头顶。而手中拿着的并非是烟锅,擎着的是柄利剑,高宏图摸摸腰间感觉不对,却摸出一支三尺有余的烟锅子,烟锅子还在烫手。
只见那人倒背起双手如履平地般走下高大的石人,走路犹如清风徐来水波不兴,远远地便将手中长剑掷向高宏图,麦子大惊失色,正欲飞身护主,却见那长剑悠然插进高宏图的剑鞘之中。高宏图冷哼一声,飞速拔出长剑,麦子心领神会二人齐齐攻向草帽,草帽愕然,身体却不退反进,悠忽间切入两剑的空档之中,飘向二人身后,几乎在擦肩而过的同时,二人感觉脸颊火辣辣的疼痛。高宏图的心中不由一凛,暗道,在剑道侵淫三十余年,却在他手下走不过半招,真是惭愧汗颜。心中如此想着,手中长剑一刻未曾怠慢,二人信念和一,拿出高家最上台面的看家本领“三九为泰”招式左右夹攻而上,这招剑法看似平庸无奇,犹如一贴治胃养胃的良方。若想练得七八分火候,没有七八冬三九严寒练就,泰字一字后面蓄势待发所暗藏的凌厉攻势,便不会在不经意间令对手遭遇绵绵不绝的凌厉剑招,
高宏图师徒所演绎的“三九为泰”招式一旦使开,但见师徒二人剑招走三九开合,剑气森森,分上中下三路飘忽攻上,三路攻下,三路直奔脖颈,而且剑指所向诡异不定,剑招使出一半,草帽直觉胃里翻江倒海,只想吐出,不由大声叫停。二人收剑凝立,高宏图抱拳一礼问:阁下作何感想?草帽捂住肚子半天才缓转过来,遂哀叹道:“风高两家之所以能在江湖立足百年,看来并非全靠侥幸,草帽以为,能与”三九为泰匹敌抗衡者,非风家的“雪莲化骨绵掌”莫属。在下领教了。
高宏图呵呵大笑不止,草帽一愣遂问:高庄主为何发笑?
高宏图道:刚才只是逗你玩玩儿,你别当真,我高家哪有什么三九为泰招式,你也别装的太像,实话告诉你,草帽师傅的武功令高某佩服直至,废话也不多说,练武之人讲究个痛快,我与风庄主下月的竞逐迫在眉睫,希望阁下不吝赐教。
二人正自寒暄,却见一高家弟子匆匆而来,麦子见事出紧急,赶忙迎上,只听那弟子道:师兄,大事不好,有人劫走了二夫人,他说的二夫人便是织女。
高宏图听见,脸色立刻变色,大怒道:你们几个都是干什么吃的?连个人都看护不好?要你们什么用?
却听草帽道:莫急,劫贼逃不出去,
话音未落,人已是冲出谷口,麦子也急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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