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时,雾气缭绕的兰溪村宁静安逸。
正是春末夏初时节,槐花的香气在这时辰分外浓郁。
赶早下田凉快的村民三三两两的扛着锄头出了自家田头,说笑着朝村里走去。
今儿是自家大郎从镇上书院回村的日子,又是一月没见,宋昆山心里自然牵挂的紧,勾头朝撅着屁股挖野菜的婆娘瞥了眼,不由得在心里嘀咕,这蠢婆娘儿子好容易回家一趟,这会弄这些野菜做甚。
想发几句牢骚,婆娘的火爆脾气又不容他多嘴,宋昆山不再理会,甩开长腿朝大路上走去。
“啊,杀人了!”
一道能让人吓得在这炎热盛夏出冷汗的惊叫声从村头的小院子里传出。
“丧门星、小贱人!闭嘴,看你给老婆子我装死!”
“吩咐你做点活就给挖了你一身的懒肉,后院的猪饿的哇哇乱叫,让你抱捆柴火竟在柴房躲懒,小贱人是找着讨打!”
络绎不绝的恶毒骂声从小院里传过来,打破了兰溪村的安宁。
“昆山哥,萧家三房这是又在闹啥幺蛾子?”
扛着锄头的张大贵走快两步问着前面的宋昆山。
走在这俩人后面的肖刘氏也就是宋昆山的媳妇肖兰英快步追上来,不以为意的扯扯嘴角,讥笑起来,“大贵兄弟,你这话可问的真蹊跷,自打萧家五郎被抓了壮丁,萧家三房若消停下来那才叫稀罕呢。”
村里人哪个不知萧家三房的老婆子是个恶毒心歹的老货,把家里的童养媳妇当畜生看待。明明家里在兰溪村的日子还是数的着的,这几年田里收成还算可以,萧家在大丘镇还有家杂货铺子,可那童养媳妇却连肚皮都没填饱过,短短一年瘦的已经只剩把咯手的骨头,只怕青兰山的大风刮下来人就没了影。
张大贵朝那座闹哄哄的小院瞟了眼长叹口气,“唉,可怜了筱家的那小丫头,老肖氏再这样作践,只怕等不到萧五郎回来,那丫头的小命就没了。”
边走边择着手里在田埂上挖的一把野菜,肖兰花瞪着眼睛气咻咻的骂着,“咱可怜白荷这丫头也没个大用,怪就怪筱富贵这活畜生,生生的把闺女推进萧家的这个火炕里呦,要我是他那婆娘还不拎刀剁了筱富贵的狗头,省的祸害我家娃儿!”
兰花嫂子的脾气可是真够厉害的,张大贵有些替憨厚的宋昆山担忧,难道肖家的女人都这么凶猛,不由得想起婆娘前日别人给自家儿子提的肖家丫头,心里直犯嘀咕,这亲事可要慎重些,万不能给儿子娶个母老虎回来。
说这些话没用,要让人去萧家看看,可别真的让老肖氏把白荷那小丫头给祸害掉,在村里能治住老肖氏这个滚刀肉,也就是里正萧丰仓。
宋昆山脑子里想着立时就动了嘴,“兰花,你快返回去把丰仓叔给叫回来,不然白荷会被打死的。”
“当家的,你脑子没进水吧,让我去喊里正?”
“不去好鞋子不踩臭狗屎,你让老娘去惹一身的臊?”
要说老肖氏还是肖兰花娘家出了五服的堂姑,可这死老婆子人品实在可恶,肖兰花嫁进兰溪村就和这样的人躲着走生怕惹了晦气。听男人的吩咐,她瞪圆了眼珠子,一脸自家男人吃错药的表情。
“嫂子不方便去,还是我去吧。”肖兰花和老肖氏好歹沾了亲,这样的麻烦还是不能沾边,张大贵自告奋勇的转了身,朝大田里蹿了过去。
“昆山,你回去做饭,我在这里候着里正过来,端看老婆子咋作的妖,我待会顺便去张屠夫家割条肉回来,午饭咱吃顿好的!”
把手里的清理过的野菜塞进默默站着的男人,肖兰花满脸的兴奋。
“你呀,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方才还怕沾上麻烦,这会那眼神倒是亮的耀眼,宋昆山知道自家婆娘的脾气,瞪了她一眼扛着锄头离开。
萧家院子里。
老肖氏恶狠狠的揪着筱白荷的头发从后院里把人拖拽出来。
“死贱人,我让你祸害我家风儿,让你昨儿去田里除草竟然把锄头都弄丢了,老娘养你个霍败物件的懒货有个屁用!”
狠狠的踹着地上的筱白荷,老肖氏破口大骂。
“娘,你一大早能消停会不?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揉着眼睛,披散着头发的萧金枝从厢房里出来。
娇滴滴的闺女一身雪白的里衣站在厢房门外,老肖氏的恶脸讯速的变成了朵老菊花,“金枝哎,娘的好闺女哦,日头都晒到屁股了,你还睡哪门子的觉呦,肚子饿着睡觉可不好。”
“娘,你还说呢,知道我肚子饿,快把吃的给我端进屋子里啊!”
嫌弃的扫了眼地上筱白荷血淋淋的模样,嘴角抽抽着暗骂了句小贱胚子,萧金枝揉着肚子又转身回了屋子。
“丧门星,死贱人快起来去厨房里做饭!”
又踢又踹了好几脚,见接连喊了几声,地上装死的丧门星都没有动弹一下,嘴里恶毒的咒骂着,老肖氏弯下腰去探鼻息。
一息都没有!
这丧门星不会被自己的那一棍敲破了脑袋死了吧?
蹲坐在地上的老肖氏心里喘喘的想着。
老头子在镇上铺子里没回来,出了这事可咋整?
“娘,你快来看看!我的衣裳被那丧门星给洗破了!”
萧金枝尖叫着拿着衣裳从厢房里跑出来。
这可是自己最中意的衣裳还指望着今儿去看宋玉书哥哥呢,被这贱人给洗坏,气血上头的她奔过来就朝仰面躺着的筱白荷胸口又补了两脚。
“遭瘟的丧门星,连件衣裳都不会洗,我踹死你!”
“金枝,快停下!”
闺女披头散发像个恶鬼,筱白荷被自己打死的惊吓中回过神,老肖氏爬起来就去拽自己闺女。
玉书哥哥一个月才回来一趟,自己心心念念的就盼着今儿和他偶遇呢,被这贱人坏了好事,萧金枝怎能不怒,“娘,别拦我,她个贱人洗坏了我的衣裳,今儿要打死她出气!”
“好闺女呦,她已经死了,你就别再打了……”
被发了狂的闺女推了个屁股墩,老肖氏揉搓着快别成四瓣的屁股幽幽的开了口。
从二哥走,自己和娘哪日没打过这贱人,哪里就会轻易死掉,这小贱人十成十是装死躲懒,娘肯定是老眼昏花了。
地上没有动静的筱白荷,满脸血污,身形单薄瘦弱的可怜丫头并没人心硬如铁的萧金枝有半丝的怜悯之心,她不服气的摇晃着脑袋,“她会死?不可能!娘就别逗金枝了。”
“真的,娘方才已经探了气息,真的没气了。”
这会又惊又怕的老肖氏可不是心疼被打死的儿媳妇,她懊悔自己下手不当,往后家里就少个个当牛做马的奴才。
压根就不信筱白荷会死,萧金枝的狭长眼里闪动着恶毒的光芒,“娘,我有主意,专治这偷奸耍滑的贱骨头,你好好的看着!”
她转身去厨房边上的小破屋里翻找筱白荷的针线筐,散发着腐烂气息的屋子,味道实在难闻,她用手捏着鼻子。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