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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黎朝轩被安巡检派人传唤去了熬溪里衙,罗卜汝的乡绅一干人等暗自惊喜,知道何清榜递交的请怨书起了作用。本以为,县衙里政会立即派人前往罗卜汝查验民情,然后减捐免税皆大欢喜。这原本就是各位乡绅之所以要联名具状的用意,既救罗卜汝乡民于水火,同时也保全了自已的财产。

谁曾想,余庆县衙熬溪里政相互较劲,推攘之下安巡检放了大招,从黎朝轩口中套出了他与武什长的勾当,非要治黎朝轩一个贪脏枉法欺压百姓之罪,口供画押全都齐全了,差人连人带供证一并押赴县衙。安巡检暗送秋波之举看起来是力保武什长而不得已而为之,实则是武什长一旦事发,必将牵扯出自己身上,从关仓坡盗卖库粮的事安巡检早有耳闻,只觉得一个小罗卜汝算不得什么,加上武什长年头岁尽的孝奉,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之所以置黎朝轩于死地,的确是他们从粮仓中盗卖的粮食出乎于他的想象,好在武什长并没告诉过黎朝轩自己与他的私交,要不是安巡检早知其中隐情,不先把黎朝轩按下,到了县衙一审,自然会牵连武什长,武什长一吐口,自己不跟着就进去了。也好在罗卜汝的乡绅并不知道黎、武二人盗卖库粮的事,安巡检也是权宜甩锅之计,整个关仓事有黎朝轩成了替罪羊也该有了了结,真正追究起来,自己顶多就是失察之责。

黎朝轩的死讯从熬溪里往罗卜汝传来,里衙遵县衙的指令派出一队人马前往罗卜汝官仓坡,抄了黎朝轩的家,把家中值钱的什物悉数掠走充公,还在罗卜汝发布了安民告示,告示宣称黎朝轩贪脏枉法,巧立名目盗取库粮,勾结土匪等罪状,因作恶多端,在押解县衙途中被仇家所害。

告示中提到的为仇家所害一说,让徐老爷等乡绅十分惊诧,有一种大事不妙的预感。连忙找来陈、高、李等几位老爷,把自己担心的事说了出来。几位乡绅听了都觉得徐老爷的怀疑没无道理,大家共同思考着对策。

正如徐老爷等担心的一样,县衙里政告示中所说的仇家确实是指向罗卜汝乡绅一党。就在差人将黎朝轩死讯及供证送往余庆县衙的当天。安县令大惊失色,凭他的聪明与老道,当然知道这其中必有蹊跷,镇静下来安县令首先差人传唤了何清榜,何清榜原本以为县令传唤自己是官府调查有了结果。岂知一进大堂看见正襟危坐的安县令,心里一下子收紧了许多。安县令将惊堂木拍在案台上,发出清脆威严的声响,随之措词激越声如洪钟:大胆刁民,你可知罪?

何清榜:县太爷息怒,草民一直在县衙牢中老老实实自守本份,从不敢越雷池一步,不知草民何罪之有?

安县令:你虽然在县衙牢中,名义上系受保护之状人,本官并未控制你自由,可你与同党暗中勾结谋划,先是状告保长欺压乡邻,在官府捉拿贪脏枉法人犯押解途中,你的同党暗中将人犯加害,欲盖弥彰。你到底是受何人梭使,你们设计加害朝庭命官,到底意欲何为?

何清榜:县太爷饶命!小的只负责将各位乡邻联名的请怨书呈交官府,秉告罗卜汝一方百姓之疾苦,并未与谁人密谋加害谁,望清天大老爷明鉴。

安县令:你等遭遇旱灾,上报官府请求减勉捐、税这也无可厚非,可设计陷害重要人犯却是罪不容恕……

于是安县令让差人将何清榜收监,披枷载锁押入大牢。何清榜尽管对突发的变故感觉到突然,可之前自己迈出罗卜汝的时候就已经报定了必死的信心,此时的收监于他而言也早在预料之中,他那沉着慷慨的步履从容得如久居监牢的惯犯之流。

徐老爷与几位老爷商量了好几次,最终还是没有一个两全之策,好在官府只派了些差官前往罗卜汝明查暗访,可大家早已四处联络统一口径,称当初的举动是全体乡民之意,只是希望减免捐税、开仓济粮救罗卜汝百姓于水深火热,并没有要置谁于死地的意思。几位老爷一再声称,自己与黎保长本人并无过节,告示中所称罪状要是官府不发安民告示,至今也不得而知。

这些是大家明里的声辩,暗地里,之前一起谋事的乡绅纷纷找关系使着劲,以保全自己不要涉及黎朝轩仇杀案中。高老爷虽然年势已高,可他与官府必竟打过许多年的交道,与县衙里政也有些关系,暗地里给安巡检送银两,力求自保。安巡检对高老爷的举动很是诧意,在他看来高老爷一向老实至诚,可在生死幽关时也学会打点,知道这其中必有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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