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内的安折景半躺在座椅上换了好几个姿势,但不管怎么做她始终心烦意乱静不下心来,脑子乱嗡嗡的,浑身不得劲。
她叹口气,猛地起身落地,边走边踢开鞋子,赤脚出实验室。
实验室滑门一开,就瞧见精神欠佳的唐辰守在门边。
“不是让你去休息吗?你在这里做什么?”
“怕您……你有什么需要,我能及时帮上忙。”唐辰对安折景的尊敬一时难以改过来,见安折景挑眉,才想起来改口。
“让你去休息就去休息,我就在平台走走,哪里都不去。”
说完她赤脚走过,往草地平台的方向走去,但走了几步她脚步一转又换了楼上的方向。
来到秦观门前,安折景望着紧闭的房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不断用牙齿咬着嘴唇,不知不觉中咬破了下唇。
犹豫了很久之后她还是抬手敲了敲门,然而没有任何回应。
“秦观。”
里面依然没有声响。
难不成还在发脾气?
轻轻的敲门变成拍打房门,房内依然没有声音,连个滚字都没有。
“不在房间?”安折景自言自语,转身下了楼。
在经过三楼走廊的时候,视线中出现了秦观的身影。
安折景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空旷寂静的走廊过道,轮椅上的身影孤寂得仿佛屹立在废墟顶端、扛下所有燎原战火的支柱。
光线透过落地特殊玻璃墙照在他半侧霜颜之上,勾勒出让人心生尊崇的凌冽线条。
轮椅身后是蛰伏着重重危机的黑夜。
秦观就像一个执灯人,坚韧挺拔地站在黑暗之中,为他身后的人照亮了前路。
此刻安折景无法从他身上移开目光。
原本让她焦躁的心烦意乱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你来找我?”
秦观敏觉到她的呼吸,微微侧过脸,目光闪耀着光芒。
她缓缓走近,立于他身旁道:“只是路过,没想到会遇见你。”
视线下移,秦观眉头一皱,“怎么又没穿鞋。”
“冰凉有助于静心,你……..”安折景还有些忐忑,“….……不生我气了?”
“我本就没有生气。”说着秦观弯下腰,将膝盖上的毯子平整地铺在地上,轻柔道:“站上来,地凉。”
安折景被蛊惑般站了上去,那人又将毯子折叠过来覆盖在她的脚背上,温暖从脚背不断攀升,不由分说地闯进了心里。
她垂眼看着秦观的后脑勺,被毯子包裹的脚趾倏地抓紧。
秦观直起身的时候,安折景立刻移开目光看向外面,一时间两人静静地都没有说话,不约而同地望向平台的草地。
空气寂静却十分和谐。
良久之后,秦观才开口说道:“你先前站在下面对我说过一句话,你说了什么?”
经他一问,安折景也想了起来。
是那次她差点暴走,看过那一屋子的肩章刻名平息之后对他说过的话。
“我忘了。”安折景侧过脸,不与秦观对视。
“你没忘。”秦观淡淡道。
他无悲无喜的神色下暗藏太多汹涌的东西,“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知道你不是很喜欢我,为我治疗想必也是因为萧老的关系,我也知道经过这次事件之后,你的处境会更加危险,所以………就算你不喜欢也请忍耐一些,我不能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心脏像被电触了一下。
安折景有些不自在地抿了抿唇,低声道:“我没有讨厌你。”
她的声音很轻,秦观没听清她说了什么,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一缕光线折进安折景的眼里,她松开用力握紧的手,负于身后。
“我说:秦观,我一定会让你站起来。”
这是她当时对他说过的话。
秦观猛地抬头看向安折景,她负手而立,迎光的如玉面容上带着淡淡微笑,纯粹得晶莹剔透。
他声音暗哑,“为什么?”
“因为你出手大方,给钱爽快啊!”安折景打趣道。
“我知道不是,为什么?”
秦观的执着就像一颗尖锐的钉子,一旦插进缝隙就一定会撬开心门。
有些她不太想说的话,此刻都涌到了嘴边。
她害怕很多东西,此刻却愿意孤注一掷。
安折景偏着脑袋,看向窗外的眼睛里全是纯粹的笑意,“秦观,你或许不知道,我从不信英雄也从不信神明,我觉得人活在世上除了自己什么都无法奢望,我也不会奢望。”
秦观静静看着她,认真听着她说的每一句话。
“但三年前,你驾驶战甲从天而降挡,无意间为我挡住了战火,让我捡回了我弟弟的命,也捡回了我唯一的信念。”
“你仿佛逆光而来,携风带雨,所有夺命的硝烟都成了你身后的彩霞…………”
“那一刻,你是我的英雄,秦观。”
她从不讨厌他,也依旧不信英雄。
因为他原本就身披彩霞,屹立在她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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