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日下了一场大雪,昨日那些厚厚的雪化了之后,温度直线下降,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带着冰碴子味儿,又凉又冲,冻了两天的人就盼着今日赶紧出太阳,太阳没盼来,却盼来了一场暴烈风雨,护国寺的松柏被风雨捶的哗哗作响,正殿的红色檐角水流如注。
洒扫的黑脸小僧抱着扫帚蹲着靠在台阶上的石柱子上,黑色的小脸皱成了一团,“看着雨势,怕是要下上一个多时辰了,扫帚啊扫帚,也不知你在散架之前能不能将这些水都扫出去。”
自言自语了一句,黑脸的小和尚看起了雨想它赶紧停他明日好少干点活,这时神光抱着一个人穿过雨幕跑了进来,小和尚还没反应过来那人是谁,神光便抱着人顺着走廊穿过小门迅速的跑去了后院。
黑脸小和尚没跟过去,扫帚把子低着下巴,继续发起了呆,却不料又有人冒雨赶了进来,那些人一行十几个,无论男女都被淋成了落汤鸡,他们抬得那顶轿子也湿了个透,他们见到这有人便将轿子抬到了正殿前。
小和尚盯着被他们弄湿了的青石板叹了口气,随后对着他们颇为费解——护国寺因为群山环抱上护国寺必先翻过三座大山,而寺前又设有耸入云端的九百九十九级长阶,前来礼佛的信徒因为赶路艰难,所以最多三四年才来上一次,达官贵人因为体力不支,并不亲自来,常派家里的常随小厮跑一趟便罢,今日暴雨,路更难行,竟还有人跋涉重重山峦艰登无数长阶来寺里,且观其一行人穿戴打扮,出行坐轿,肯定并非常人,可真是怪事。
且这行人皆不发一语一动不动表情一丝不苟眼神不见丝毫波动,还抬着一顶黑色的轿子,在这阴天暴雨里,尤为诡异。
一道惊雷霹雳,小和尚吓得抱紧了扫帚,险些飞奔进殿里去抱佛祖的大腿。
为首的那名男子瞧出他的惊惧,赶忙上前了一步,他一身黑色的侍卫打扮,相貌平平,身子却孔武有力,开口也十分亲和,双手合十道:“拜见小师傅。”
黑脸小和尚飞快的心跳这才好转了些,惶恐地回以佛礼:“施主好。”
“敢问小师傅贵寺的德文大师现下可在寺中?”
“在的,在的…”暗六笑眯眯的一直看着他,小和尚慢半拍地这才反应过来,“啊…我这就带你们去,这边这边。”
轿子里不知是谁,都湿透了还坐在里面不动,若不是时不时传来几声压抑的咳嗽,黑脸的小和尚险些都以为他们抬得是顶空轿了。
一行人跟着小和尚穿过走廊留下了一地水,到了目的地,小和尚将人带到后院德文大师的住处之后,任务完成,离开了,回去的路上看见一地水印,颇为忧愁。
暗六站在门前屏息,一会他回到了轿子的门前,拱手道:“主子,德文大师不在里面,咱们是要在这里等,还是属下去找一找大师?”
一只苍白的手从黑暗的轿子里伸出来微微地撩开了轿帘,里面的人声音虚浮却极为动听,如同风穿竹林水过鹅卵:“不急这一时,护国寺佛门重地,我等不可扰佛清静,在这等一会。”
说完,宋枳放下轿帘靠着里面深吸了口气——这里是她的家,他第一次来便冒雨前来一地狼藉已是冒昧,如今不能再失礼了。
暗六退回到轿边后,看到阿武的脸崩的死紧,无奈的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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