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慕在网吧对迦南说的第一句话说：“能借个火吗？”
其实迦南在摘下耳机时，就已经看到程慕上衣口袋里凸起的打火机轮廓。
但并没有拆穿他，而是偏偏下巴，意思让他自己到桌上拿。
程慕说了声谢谢，一边拿走迦南面前桌上的火机，一边顺手递了一支烟过来。
迦南点燃时极力克制不要颤抖，不想让自己显得像有毒瘾一样。
但对他来说，这真的是，救命的，一支烟。
没一会儿，程慕说有急事要走，但游戏开了，问迦南能不能帮忙打一把。
迦南同意了。
程慕回来时拎着两份打包好的盒饭，随手放了一份在迦南面前。
那种再理所应当不过的态度，就像他们早已经说好，迦南帮他赢一局游戏，他就来请吃一顿饭那样的天经地义。
这是迦南三天以来第一顿吃到热腾腾的米饭。
吃完饭后，程慕问：“你游戏打这么好，怎么不试着去接接代练单子？”
迦南觉得这人殷勤了半天，终于到正题了。
这两年他也遇到过不少类似这种中间人的角色。
一开始总是热情款款，吃过一顿饭，喝过几杯酒，就成了过命的兄弟。
遇见的多了，迦南也就知道了，这世上并没有无缘无故的好，背后的代价是，一百块钱的单子，人家要偷偷抽走七十。
所以迦南从一开始就把这一切都当成了一笔交易。
当天下午程慕就带着迦南去工作室面试了，出来后程慕说没问题。
迦南是在后来才知道的，工作室那边的人一开始并没有接受他，因为觉得他太古怪了。
而之后那段时间里，迦南手上没断过的单子，其实都是程慕把自己那份让给了他。
最让迦南难受的是，他最初让程慕借钱给自己租个单间，是当作置换的条件在谈，把这个要求当成程慕想从自己身上抽成，所需要付出的代价。
如果迦南在一开始就知道，程慕接近自己根本就没别的意思，真的就只是单纯的想要拉他一把。
如果他知道，程慕将手上为数不多的积蓄借给自己后，得靠工作室的兄弟接济才能过活，那么迦南是宁愿睡大街，也是不愿接受这笔钱的。
迦南记得晴天曾经对自己说过，这世上有三种人，第一种是看见别人跌倒会在旁奚落嘲
讽的，这是坏人。
第二种是装作看不见直接走的，这是普通人。
第三种会主动过去搀扶的，这是好人。
“还有第四种，就是冒着自己跌倒的风险也要上前帮忙的，这就是信徒。”
迦南觉得晴天什么都是对的，但在这一点上错了。
就像程慕根本不知道信仰为何物，但他还是这样做了。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迦南最开始就知道程慕是这样的好人，说不定他并不会接受他的好意。
因为那时的迦南根本就不想站起来。
但是现在，他对着那双无条件伸过来的手，想要重新活回一点人样了。
那天晚上，大家都喝多了。
牛结实捧着一脸的痴，对着包厢里横七竖八倒下的一片，怔怔然的说了一句：“看着小哥在台上一打五的时候，我在台下心就狂跳个不停——”
这一次总算没人笑话他光说醉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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