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皇贵妃灵堂。
“爹是糊涂了吗?”朝臣大多噤声,但虞凛照骂不误,“张复昭这厮,是让我大燕向边贼屈膝,爹怎么能听他的话?”
虞况把食指竖在唇边,看了眼怀中抱着的阿景,示意虞凛小声:“六弟,这可是在宫里,话不能乱说。”
“我没有乱说。”虞凛满脸不甘,跪到了三哥身旁,“张复昭说我朝要休养生息,等候战机,可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分明就是他畏战拖延。”
“可父亲新登大宝,朝局不安,天下又久经离乱,此刻确实不是开战的好时候。”虞况虽然自小体弱,不曾习武,但兵书还是翻过几本。
“那为什么不先收回寒叶城?只出动朔北铁骑就够了吧?”虞凛见阿景梦中打了个喷嚏,伸手紧了紧孩子的襁褓。
虞况换了个姿势抱着阿景:“许是朔北铁骑,经过之前一役,也有不小的损失,现下需要休养。”
“朔北什么情势,还不是程登一张嘴在那说。”虞凛鄙夷道,“他先前可跟过宁王。”
虞况不说话了,虽然他并不认同六弟所说,朔北军的情况,不是程登怎么说,父皇就能怎么信的。但是程登跟过宁王,后又背弃旧主,投奔父亲,这也是事实。
况且,虞凇身亡,怎么也要算上宁王见死不救的那份。
正当兄弟二人相对无言的时候,虞况怀里的虞清景忽然哭了起来。
寒夜之中,婴孩的哭声回响在偌大的灵堂之中,听得让人揪心。
“阿景是不是饿了呀?”虞凛着急道,“乳母呢?”
偏殿候着的乳母,没多久就来了,抱走了哭得正凶的怀王殿下。
“真是可怜,大半夜哭成这样,亲娘也不在身边。”虞凛叹道。
“没办法,父亲不让孟氏入宗谱,她就不能给娘守灵。”虞况活动了几下手臂,起身到灵前添了些香油。
“孟姐姐唱戏不假,但也是良籍出身。就算不能当五哥的正妃,认作先怀王的侧室,总过得去吧?”虞凛也跪累了,盘起双腿,托腮道。
“孟氏是良籍又怎样,她未曾出阁,就有了阿景。即便进门,也只能做五弟的妾,不能入宗谱。更何况父亲还不喜欢她,最后就连名分也没给。”虞况跪了回去,“只能等阿景大些,让他给生母正名了。父亲疼爱阿景,想必也会松口,只是刘阁老和御史台的诸位……还是会颇有微词。”
虞凛看三哥跪端正了,自己也从盘腿坐跪了回去:“这事刘本固有闲心管,张复昭折损我大燕国威,他们怎么就没话说了?”
其实清流不是不想弹劾,反正历朝都不杀言官,御史台上折子,怎么解放天性怎么来。满朝文武想骂谁骂谁,即使骂了皇帝,只要人在御史台一日,你就不能把我怎么样。
但皇帝可以把你的折子留中啊,内阁也可以把你数千字的文章,用来垫桌脚啊。
洪庆皇帝自然不必说,他和张复昭一样,就等着边川内耗,日后大燕休整兵马,一口吞掉十六部。而刘本固不仅在内阁扣下了折子,还告诫自己的学生,如今天下初定,为苍生百信计,也不该再动干戈。
如此一来,朝堂上的反对之声,十有八九都消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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