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儿洒快马追过去,王顸紧跟在后面,但见崇山峻岭之中,远处绿意葱茏的半山坡上竟有一片平整之地,可谓景致优美之世外桃源一般的存在。那片地场不是很大,方方正正地排列着房舍院落,周遭有树如梅,花开得漫山遍野。杜牧耕忙寻了山路边上的一处高地,提马上去,望了片刻,说:“理应不是寻常人家的宅院,也不像是寺院道观,最大可能,就是驻军之所。”
自从在太和驿站与宗如周所率军队一番交道之后,王顸打心眼儿里最不喜欢听到与军相关的任何言辞,那个地处处咽喉要道上的镇安关驿站中空空如也,为什么这里却有驻军?王顸一想到这些,手心里竟然沁出了汗,越法衬托得那缰绳更加潮湿冰冷,那刀柄也显得更加沉重,慢慢地在手心里向下滑动,像是稍不加注意就要坠落到地上。
不过,杜牧耕也皱起了眉头,说:“此处离那镇安关驿站也不过二十里,本不应该再有驻军,你们看,此地苍岩掩峰叠嶂,詹詹壁立峻峭,往来者皆艰于登陟之苦,领兵之人岂有择死地驻军之理?”疾战则存,不疾战则亡者,为死地,王顸以此认为杜牧耕过去在同泰寺里应该是读过兵书的。陈儿洒却哈哈大笑,道:“屁驻军!如何连个巡逻的哨兵都没有?”
呃?众人颇感意外,陈儿洒又笑道:“那么多房舍连成一片,四周却不是高墙,四个角上也没有望楼,无论如何都不是驻军营地,老杜你不会连这点常识都不懂吧?”
王顸突然也觉得陈儿洒所言有理,忙说:“既然来到这里,干脆前去看看,就算是驻军,我等也不是来犯之敌,跟他们说明白了咱的身份,他能害我等的性命?”
再看时,那片房舍之中,竟有直直的炊烟升起!映衬得山岭之上的诸多树木更加葱茏别致,颇具人间气息。看来,也是到了厨役们做早饭的时辰。一想到这些,王顸竟突感到腹中空空,咕噜咕噜地饿得不行。杜牧耕不答话,却是径直提了马缰绳,一路冲到了最前面。“老杜!”陈儿洒喊道:“你可得看仔细啊,别中了人家的埋伏!”
前面是一段下坡的路,厚重的青石经过数百年碾压,形状各异,尽显沧桑。杜牧耕十分小心地提着缰绳,战马的脚步就慢了下来,王顸再看那一片房舍时,发现如窗格子一样排列的房舍,四周是有水面环绕着的。也可能是与昨夜和今晨之间的绵绵春雨相关,那山面格外平静格外清澈,愈加让人觉得料峭春寒侵人衣衫。
从房舍的朝向来判断,南北边的水面宽窄不等,宽处有十几丈,狭窄处仅一丈有余。最西边的水面最窄,就像是一条线,也可能是水面再往西就是石壁山坡的缘故。东边的水面最开阔,差不多等同于房舍所占地面的大小,水中密布干枯黑黄的莲叶,以此揣测水深不过二三尺。东南角水面上一道石桥,桥下流水淙淙,桥边拴了一条乌棚船,船头蹲了三只体态丰硕的朱鹮,一动不动,如凝固了一般。
过去,江陵城头若有朱鹮起落,湘东殿下定要召集文士们赋诗的,说这是吉祥之鸟,必能带来吉运。想到这里,王顸反而心情沉重,世间之事往往物极必反,过于祈求风调雨顺天下太平,恰恰却又是否极泰来……陈儿洒看了水面的干枯莲叶,却说:“若是给弄点莲藕回去,也算是没有空手走一趟。”书屋xshu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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