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三刻刚过去不久,长生头晕脑胀的站在言尺天君府宽阔的学堂大殿内。蒲垫和方桌被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众人身旁。隔着三重帷幕后摆放着各色鲜花蔬果,熏香缥缈而形成的烟雾在大殿的上空构成各式各样的图腾。
与长生同样身着白底金纹的伽湘正端正坐在他身旁,见他神色有异忙问道,“长生,长生?”
“啊?你叫我?”
“你气色怎么这么差?”
长生浑身酸痛,脑子也混沌非常,“没事,没睡好罢了……”他打了个哈哈敷衍过去,实际上却一头雾水。
“你们怎么不和我们一起出发?”玲珑从不远处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互不顺眼的崇吾和有悔。两人分别扶着瑟瑟发抖且喷嚏不止的璧吴,助人为乐的同时还不忘记暗自比较,害的璧吴的病情雪上又加霜。
“当然是怕被某人过了病气”伽湘娇俏雪白的脸上露出对璧吴不加掩饰的鄙夷和嫌弃。
“都是拜你所赐……”
“成王败寇,输赢天定。自己没本事就不要怪别人太强大!”
方才还病的奄奄一息的璧吴闻言像被打了鸡血般,甩开左右,化为一只愤怒尖叫的珍珠鸟,狠命啄向伽湘头上被精心装饰过的发髻。
精巧的发髻被三两下毁的不成模样,伽湘气急败坏的展开虐鸟反攻,谁知猛地雷击分别落在两人身上,瞬间将动手的两人劈的七荤八素,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几乎是同时,四人耳中响起星夜冰冷且带有警告性质的声音:“我说过,私下决斗者会受到意想不到的惩罚。”
“言尺天君到!”
在两名瘦高仙倌的左右引导下,身形和面容都十分憨态的言尺天君走上大殿,众人急忙躬身行礼。
“咦,倒在地上的两位是何故?”
身旁的一名仙倌捧着本名册,前后翻了几页,低声回禀道:“是华清天君府的璧吴和伽湘”
“他们怎么了?”
“好像是引动雷云争斗而两败俱伤。”
“那便送他们回去休息吧”言尺无奈的挥了挥手,他的目光扫过长生和玲珑四人,几名侍候在侧的天兵随后将两人抬走。
“什么时辰了?”
“刚过辰时一刻”
“还有谁没到”
“禀告天君,邢王殿的仙童还未到。”
“断崖山邢王殿仙童来迟,请言尺天君恕罪。”仙倌话音刚落下,少年恭谨的应答声自殿外响起,众人见身着黑衣金纹的十七名少年鱼贯踏入,为首者正是方才答话之人,只见他步伐沉稳敏捷,面容瘦削且苍白,自两颊与脖颈的连接处生着隐约的青色鳞片。
十七人站定行礼,男女各异的声音齐声说道:“参见言尺天君”
言尺的脸上并无愠色,他温声道:“起来吧。”说着他示意身旁左手边的仙倌,后者言:“四十八名仙童已齐,就座,问茶……”
仙倌将问茶两次拖得极重极长,话音落下时,每名仙童的长桌上都出现了一杯以青竹雕琢而成的茶杯,热气持续不断的从深褐色的茶水中氤氲向外冒去。
“众仙童请尽饮此茶”
紧接着便是杯盏被拿起又放下的声音,长生轻酌了两口,只觉得此茶苦涩难当,仅仅是下咽便让人痛苦非常。果不其然,和他有相同反应的不在少数,瞧坐在他身后的崇吾更是要将茶杯甩出去的架势,有悔相比较而言仅仅是皱起了眉头,却还是忍耐着喝完了一整杯茶。
长生不明言尺天君的用意,却还是屏住呼吸将茶水一饮而尽,要命的口感自然可想而知,他余光望向场中众人,见一片哀嚎声中唯有三人神色如常,似乎喝的不是苦茶,而是鲜香甘甜的琼浆玉液。
这三人分别是玲珑,断崖山为首的少年,还有……毕节?
没错,正是毕节。他此时端坐在距离长生右后不远处的位置,穿着蓝底金纹的窄袖长袍,正是言尺天君府仙童的同一学服。而他也看到了长生,微微朝他示意,显得极为得体守礼。
长生本以为毕节被派去了下界仙山,没想到峰回路转竟留在了言尺天君府。想到此处,他也朝毕节露出明媚的微笑。
“问茶毕,听训!”
茶杯消失,右手边的仙倌看这种人朝坐在中间的言尺低声说了几句。
他的目光随即锁定在三名神色如常的人身上。
“华清府玲珑,断崖山皎之,言尺府毕节……你们三人是本届仙童中对于天族常识掌握的较为完备之人”
说着,言尺起身看向其他人,“你们方才饮茶时一定有些人觉得茶水味道苦涩,甚至有些人觉得难以下咽。很正常,因为这说明你们对于天族的来历和你们自身都不够了解”
言尺顿了顿,“从今日的开始,我将从以下几个方面弥补你们原本的不足,并让你们更加深刻的了解所生活的九重天。”他清了清嗓子,左手边的仙倌高声唤道:“听训!”
帷幕消失,言尺天君化作一方细长散发着金光的戒尺,在他身后出现了两个巨大的小篆体字:论法
化为原形的言尺声音洪亮如聩,“众所周知,你们是天族仙童训学有史以来,第一届三府分别教习的仙童。因此很多规矩较之以往都有新的变化。从现在开始,为期半年的时间,你们将在三府分别学习修炼,而在半年后的琼台宴上,你们将迎来第一届大考。
此言一出,议论声顿时在整个大殿的四周响起。
“肃静!”
灵力的压制让孩子们的喧嚣稍纵即逝,言尺顿了顿,继续说道:“未来几节课中,课程将围绕天族,六界和魔族展开,而大考中言尺府的考核方式将被设定为——辩论。至于论题,将有天帝陛下亲自选定,胜负也将有天帝陛下和其亲自选拔的评选上师们来做最终决定。”
紧接着,“论法”二字变成了“课堂辩论”。
言尺继续说,“以往教授书本知识的方式过于刻板枯燥,你们惯常的掌握多靠死记硬背,甚至是抄袭。”
仙童们闻言讪讪,显然言尺的一番话说中了他们其中部分人的心事。
“今天第一堂课,我们先来一场辩论,仅作为热身。”
言尺见不少仙童眼中流露出期待的神情,只是期待的同时目光又各自闪躲——似乎只想看热闹,而并不想做什么参与者。他左右巡视一遍,缓声道:“既然没有人主动,便由我来主动点人吧!”
“玲珑!”
玲珑无奈的站起身。
“皎之”
断崖山的黑衣少年随即也站了起来,长生无意间略过玲珑的神色,竟在其中看到了些许厌恶,他正纳闷的时候,又听言尺叫了毕节的名字,毕节恭敬的起身。
突然间,直觉上的不安在长生的心中蔓延,只听得言尺缓缓叫道:“长生,你也出来。”
长生僵硬的从座位上起身,抚平裙角上的褶皱,把心一横离开了座位。
“天君”他装模作样的行了一礼,见言尺颇有些嫌弃的挥了挥手,令他坐在皎之的身旁。长生,皎之,玲珑和毕节,两人为一方,分别对坐在大殿中央两方相对的蒲垫前。
“你好,断崖山皎之。”黑衣少年伸出手。
“华清府长生”长生回握住皎之的手,刹那间的冰凉令他全身不仅发抖,他笑着缩回手,却正好撞上对面玲珑眼中的警告神色。
“好了,你们四人两两为一方,围绕千年前天魔之战进行论辩。”
毕节闻言起身行礼问道:“天君,天魔大战已经是定局,有何可辩呢?”
言尺笑声爽朗,“这世间有多少既成定局之事都存在诸多变数,左不过天时,地利与人和,若缺少其中任何一环,整个局势将会有天翻地覆的变化”说完他似乎无限感慨,急忙清了清嗓子:“想当年,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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