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英殿偏殿内灯火通明,司马桓看着手中的奏折,里面详细奏明了大将军邓彧结党营私,企图谋反的罪证。司马桓眉头紧锁,先帝留下的老臣中只有邓彧还手握大权。早年因着护卫边疆之名,一直让其镇守塞外,其在京势力已全部被瓦解。本想让他告老还乡,结果没想到他借为母病危之名回京,在丧期结党营私,企图谋反。司马桓放下手中奏折,嘴角冷笑:“既然一心想追随先帝,就让他去给先帝效忠吧。传孤旨意,让大理寺卿彻查此案,不得有误。”“惹”
邓彧回到府中,来到年仅十岁的女儿房中。看着熟睡中的爱女,原本坚决赴死的决心动摇了,他多想看着女儿结婚成家子孙满堂。这孩子命苦,两岁母亲去世,在府里被人欺负,便跟着自己在边关长大,受着大漠风沙,本该白皙红润的小脸变得黝黑。邓彧用手指抚摸着沉睡中的女儿,邓静琰被父亲手上的茧子刺到,从梦中醒来。
“阿耶,你怎么了?为何在琰儿床边哭?”静琰的睡意被眼前的景象驱散,阿耶是战无不胜的大英雄,只要听到他名号,塞外蛮夷都会被吓破胆,不敢进犯分毫。她的英雄阿耶居然哭了,是出何大事了?
“琰儿,阿耶多希望能够看到你出嫁的模样啊!”
“阿耶,琰儿今年才十岁,阿耶就想把女儿嫁了吗?不是说好要看着女儿塞外打仗,成为大将军的吗?”静琰伸手为父亲擦干眼泪,她感觉父亲一夜之间变苍老了。
“琰儿,你记住,不管遇到任何事情,你都要坚强,开心的活下去。阿耶不能带你去打仗了,生在朝廷,往往有很多事身不由己,身边有太多居心叵测的人,那些人啊都是经不住权利的诱惑,迷失了本心。所以琰儿,不管你以后境遇如何,也要坚守本心,做一个善良正直的人。”
“阿耶,你今天说这些都好奇怪,为何都在交代以后。”静琰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她好像知道那是什么,但又不敢去细想。
“琰儿,你记下就行,以后你会懂的。”邓彧慈爱的抚摸着女儿的头发。此时街巷中传来整齐的跑步声,中间还夹杂着车马声,果然是来了!这阵仗是有点过了啊。
“琰儿,你记住,不管我邓家发生何种变故,你都不得向任何人寻仇,这一生,我只盼你平安喜乐,一生顺遂。今天以后,你不姓邓,你姓吴,吴静琰。记住,不得寻仇。如果想阿耶了,就拿出阿耶给你的短刀,练上一段阿耶教你的功夫,知道吗?”邓彧把女儿抱起,穿上了衣服。此时,永安当掌柜出现在房中,他手里拿着一个竹扎的纸人,满脸笑意的看着这对父女。
“您是什么时候进来的?”邓彧大惊,这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这房中,这吴铭身边都是些什么怪物。不过也好,至少他有能力保护琰儿。
“将军您不必介怀小人的突然到访,时候到了,我是来带小姐回永安当的。”说着管家将手中的纸人放到床上,并给纸人穿上静琰的寝衣,然后示意邓彧将怀中的静琰给他。
“这样可行吗?”邓彧看着床上的纸人,这他娘的也太糊弄人了吧。
“将军无需担心,吴老板做事您自当放心。”管家从袖中拿出一小节熏香,在静琰鼻前轻微一晃。
“阿耶,是不是出事了,你不要丢下我,阿~~耶~~不要~丢……”静琰控制不住睡意袭来,虽然内心告诉自己不能睡过去,但是真的撑不住了,在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心拧得很紧。
“那就拜托掌柜了,我们就此别过。”邓彧向他行一礼,转身离去。他怕再待一秒,自己又心软了。
只见管家抱着吴静琰悄悄躲入墙角的衣橱中,屋中一片寂静。而屋外已经响起了激烈的敲门声和呼喊声。整个邓府被彻底吵醒,很快院子中间便跪满了人。
此时,邓彧走了出来,见自己的妻妾儿子们都跪在院中,他们脸上虽疑惑,但是都还镇定。不愧是邓家子孙,在任何时候都能冷静自持。
“阿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为何如此”大儿子邓冉见父亲出来,急切询问。
“儿啊,身在官宦之家,福祸总是难料。你们只要记住,为父忠孝仁义,从未做过任何有违天地礼法之事,奈何奸臣当道,今日怕是难逃一死,为父愧对你们啊。”邓彧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们,他们三个都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还没有经历人生百态,真的是可惜啊。
“阿耶,我们没事,身为护国公之子,我们已经做好了随时为国捐躯的准备。”二儿子邓庄眼神坚定。
“可是二哥,我怕,阿耶,我们可不可以不死啊?”小儿子邓至只有十岁,他听不懂家国天下,他只知道自己不想死。
“小弟,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啊。不哭,哥哥们陪你。”邓庄拍拍小弟,握紧了他的手。
“嗯,至儿不怕,我不哭。”邓至含着眼泪,用力向下点头,太用力把眼泪荡出了眼眶。
周围嘈杂的声音都静下来了,大家心里大概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京城这些年,一朝没落的家族不计其数,也有些见怪不怪了吧,只是没想到这事会发生在邓家。男人们把自己情绪都尽量隐藏好,女眷们在低声的哭泣。
“护国公,下官得罪了。还请您及家人跟我到大理寺走一趟。”大理寺卿何进向邓彧拱手,在得到邓彧首肯后,便吩咐随从清点人数。
“回大人,所有人全部到齐,只是邓将军小女儿一直昏睡不醒,小人试探了一下,处于高烧中。”左寺丞向何进呈上了花名册。
“那就先让让人抱回大理寺再做安排吧。其他人全部押解回大理寺,凡有反抗者就地论处。”何进看了一眼花名册,转身出门上马,一气呵成,没有片刻耽搁。
大理寺一群人浩浩荡荡回衙,原本准备好的弓失箭孥统统没有派上用场,枷锁也因为何寺卿开恩而弃用。大家脸上激动紧张的心情被困意取代。
邓彧看着囚车旁被官兵抱着的纸人“邓静琰”,内心五味陈杂,他娘的,又被吴铭被忽悠了,这不是很容易嘛。早知道这么容易,就该死皮赖脸的让他多救点孩子啊,孩子是无辜的啊。想着小儿子眼中的眼泪,他又是一阵叹气。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不?
何进办案进展很快,人证物证具在,参与邓将军府衙密会大臣的证词、在将军府衙搜出的谋反书信,还收到了远在边塞邓彧部队行军的密保,所有证据都证明,邓将军意图谋反篡位。但是,这位将军却死不认罪,不肯签字画押,这让他很是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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