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弘峻进宫的时候,李月妕正坐在软垫上靠着凭几昏昏欲睡,案几右下的水壶刚刚烧开,正“咕噜咕噜”的唱着歌;后院儿里的廊下,元素正隔着厚厚的棉布一手握着其中一个药锅的手柄、一手摁住药锅的锅盖往药碗里倒药。
午后鸟儿的啼鸣声清越,雨后艳阳将一切都照的格外温软,闲适又静谧。
“殿下,穆小少爷来了。”
羌芜踏着碎步进来通禀时,李月妕正闭着眼睛姿态颇为慵懒的伸着懒腰,闻言她靠上凭几后仰着头道:“请进来。”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像是鲤鱼打挺般坐直了身子,睁开眼睛喊着春和道:“春和,春和!”
春和闻声赶来时,发觉小公主的眼睛都在放着光,她喘匀了气,恭恭敬敬的向李月妕见礼。“殿下,这样着急是有何要事要奴立马去做吗?”
李月妕道:“今日来了客人,你来泡些花茶,再着白雨去拿些茶点果脯来。”
春和应下后便退下去准备,那厢穆弘峻也到了跟前,将带来的东西交给在一旁伺候的羌芜后,才与她恭恭敬敬的行礼。
李月妕命人赐了座后,笑眯眯的与他说:“表哥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我?”
穆弘峻瞧她面色红润,放下了心后望着她的笑眼也笑着说:“路过一家殿下爱吃的糕点铺,便买了些给殿下送来。……殿下身子可还好?”
春和回来时,李月妕正回着穆弘峻的话:“有院首与元素日日耳提面命,我怎能不好。”
说这话时她的语气里带着些娇气的怨怼,好看的眉轻轻一折,落在穆弘峻眼里叫他一愣,而后她抬了眼瞧见春和回来后,又笑眯眯的与他说:“前些日子春和制了些花茶,表哥今日且先尝一尝润润嗓罢;这煮茶还要费些功夫,怕是要稍等会。”
说着便接过春和已早早泡开,现下已斟好的茶递给穆弘峻,又说:“近来天气热,我不喜喝热茶,遂这茶春和她们便早早泡上凉着了,这会儿温度正是刚刚好,表哥不妨试试;”
想着她又说:“……今日委实不知表哥要来,奈何我平时也不怎喝茶,平时只太子哥哥在时茶才会时时备着……委屈表哥了。”
花茶的香味在穆弘峻的嘴里绽开时,他听见这话忙将茶盏放下,拱手道:“臣何来委屈,殿下实在是言重了。”
瞧见她眼底的落寞时,几番挣扎过后,他又道:“臣今日进宫,是有样东西,要给殿下看看。”
李月妕抬眼对上他的目光时,只一瞬她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吩咐春和屏退在屋子里打扫卫生的小丫头们,又关上门后她才微微颤着心接过了穆弘峻递过来的被工工整整折在一起的几张纸。
……
魏集与祁生在去潮县的路上时,沿途听说了不少关于潮县县令的“丰功伟绩”,叫他们愈加确定了此行绝不会空手而归。只耐不过“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二人细细的商量了后,准备乔装打扮成潮县的难民偷偷潜进去,不过这还是有一定的风险的:
第一、因潮县不大,遂住在这里的百姓们大多互相认识,他二人虽乔装打扮成难民,但太过突兀,被怀疑的可能性也在此基础上极速拔高;
第二、潮县的口音很重,委实是和皇城的口音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他二人除非不开口说话,否绝对会暴露身份;
遂综上所诉,若是要乔装潜进去,必须得有人给他们打掩护,虽然暴露身份的危险系数还是很大,但总归是多了一层保护膜,虽薄但也好过没有不是。
于是二人又商量了一阵儿,最终决定借着夜色不动声色的潜入敌营,先了解基本布局和基本情况,而后再做打算。
潮县郊外的一处废弃民舍内,魏集正架着火烤刚处理完的野兔,他的表情在火光的映照下比平日里多了些温和,显得格外亲人,叫人看着就忍不住叫人想要与他说话。
抛开远的不说,近的就有一人。
坐在干稻草上的祁生瞧着他那样子实在忍不住想与他说话,憋了半天的话题憋出一句:“魏集,你没进宫之前是做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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