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病房里传来监护仪催促生命完结的声音,那无疑像是《西游记》里写到的黑白无常拿着锁链来临。
四月冲进去,陆爷爷咿咿呀呀还试图说些什么,她将耳朵凑上去听:“月~月,亮~亮就,交给你了。”
生命的最后一刻,陆爷爷放心不下的始终是陆牵亮;可是他没有等来陆牵亮,有两行细泪顺着他的两鬓滑了下去,只说了那么一句话,监护仪上只剩下一条笔直的线,陆爷爷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四月已经哭到泣不成声,刚开始的隐忍是为了不让陆爷爷难过,现下,她是再也藏不住了。张兰亦在默默抹泪。
觅欢凉试图扶起瘫坐在地上的江四月,她的胳膊瘦到咯他的手,她的肩膀因为哭泣不停地颤抖,觅欢凉心生怜惜,他未曾见过她这般脆弱,将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任由她的眼泪打湿自己自己的衬衣,他的肩膀滚烫,承载了她的悲伤,这一刻,他更加坚信自己要护住她。
他们已经三年未曾见面,时间久到快要忘记对方的模样,可是,当觅欢凉站在台阶上,亲眼看着另一个男生牵着她的手走向自己的时候,他便知道,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默默等待了。
四月已经哭成一个泪人了,脑海里不停倒带,播放着曾经和陆爷爷之间的所有事情:
陆牵亮告诉过她,是陆爷爷让陆牵亮和江家丫头做朋友的。陆爷爷经常坐在屋檐下,躺在躺椅上一下一下摇着蒲扇看她和陆牵亮嬉闹,时不时命令陆牵亮让着她一些。陆爷爷总是会在过年的时候比陆牵亮大方,给自己包一个大红包,她也乐得每次磕头磕的尽力,可是陆牵亮告诉她,是爷爷让他不要给她红包,要不然爷爷的红包就显得小气了,但是她一点都不信陆牵亮说的这件事。她想起毕业考那年,江超突发状况,陆爷爷给她做的面条。她想起陆爷爷总是一句又一句唤她“月月”......
她算的上陆爷爷的半个孙女了;可是,这样一位和蔼、善良的老人离开了她,该死的陆牵亮迟迟未到。
陆爷爷的后事都是觅欢凉帮着一手操办的,他未曾经手过这样的事情,却全心全力,鞍前马后,熬了几天的夜,他的下颌上滋生出黛色胡渣,四月从没有见过哪个男生满脸憔悴,却有说不出的诱惑力。
在陆爷爷出殡那天,暑气熏蒸的七月,江四月考完最后一场便赶往墓地,天空忽然闪了电,打了雷,毫无征兆地下起了大雨。
墓地选在了水乡附近的一座山上,虽然有一条狭窄的水泥铺就的阶梯,但是经年累月阶梯上长了青苔,这天下了大雨,四月干脆扔了手中破旧的伞,颤颤巍巍的往上爬。
到了半山腰的时候,到底是神经绷紧,腿有些酸麻,一不下心她踩空了一个阶梯,直直地往后倒去,陆牵亮在消失的第七天,终于出现了,他一把扶住四月,雨水顺着他的发梢不断滴落,四月不敢回头,生怕又发生刚刚危险的事情。
两人一前一后往上走去,到达的时候,觅欢凉、鹿年、穆熙歌、许言熵,包括许久未见的李闪烁都已经撑着一把黑色的油纸伞,穿着一身黑衣立于一旁。
陆爷爷曾经对陆牵亮说过,如果他有一天离开人世,他希望自己可以保留完整的躯壳,就埋在水乡附近,他要一直守在这里,守护陆牵亮和四月平平安安的长大,结婚,生子。
于是,四月这样交代,觅欢凉便这样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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