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已到!大典开始!”
随着一声嘹亮的号子,只见王宫大殿前乌泱泱站了一片朝臣,内侍分列四周,更有许多侍卫着盔甲立于大殿广场两侧,人物繁多自不消说,却不见一声言语,森森一片寂然。
王宫大殿从大门到仪门、内三门、内仪门,直到大殿正堂,一路正门大开,两边阶下各色仪仗俱备,正如两条金龙般伸展而来。
“王上到!乐起!”
随着喧嚣丝竹之声,一队队太监宫女从内仪门处缓缓行来,手里举着的,臂上倚着的,一对对龙旌凤翣,冠袍带履,道不尽的繁复奢华。一队队过完,后面便是八个太监抬着一顶金顶绣龙版舆。
众人见此,早已连忙跪了满地,那版舆并不停歇,一路抬至大殿阶下,阶下早跪了整整齐齐十六个太监宫女,其中四人即刻起身跪在舆前,又有四人在旁搀扶,引王上下舆。只见大殿阶前,大殿廊上处处香烟缭绕,华彩缤纷,细乐之声隐隐而来,真是说不完的王家气派。
雯儿此时正立于大殿阶上廊下的宫女队列之中,本来充满好奇之心,谁料到这典礼的气势竟吓住了小妮子,莫说不敢则声一字,就连抬眼望望廊下之境都万万不敢了,脑内一片轰鸣,发了呆一般只是做个木头。
不容多言,王上已被搀至大殿阶上,站立于正门前回身示意礼仪太监,礼仪太监高喝道:“拜!”
礼已三拜,王上降座,乐止。
却说那雯儿不及反应之间,已听到礼仪太监高喝出声,竟位于自己右前方数丈前,更加忐忑惊惧,之前打好了偷偷看王上模样的念头,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心里只默默念经罢了。再回神,也不知那典礼究竟拜了多少拜,行了多少礼,又念了多少自己听不懂的穿凿文言,别的不说,小腿已经站得发麻,端着礼盘的双臂也已经酸得失去知觉了。雯儿不由地又生出害怕来,待会儿还要出列贡献赏赐,万一打个趔趄摔了礼盘,那可如何是好?恐怕真如宫女姐姑姑所说,这条小命就送到这儿了。不过,转念一想,见过了如此阵势,真是凡人不可想象的盛景,就算死了又有何妨,就像老姜头说的,下辈子投胎说不定还能做只自由自在的大雁。雯儿在这里胡思乱想一通,一时喜一时悲,思绪不停,典礼也已经陆陆续续进行到了一半。
纡王子和纾公主早已立于殿前,已经读完了冗长的令文,下一步就该是赏赐了。
闻得御示,早有礼仪太监招手,雯儿被旁边的宫女拉扯袖子之下才连忙抬头,跟着领头的宫女单独一列快步走下台阶。雯儿已经紧张得快要晕厥,脚下好似缠了万根麻线,走一步就觉得要歪出去,只能勉强加急步伐,故作镇定,她甚至还不知道自己要走到哪里去,直到前面的宫女停下脚站住,雯儿轻轻抬头,才发觉自己已走到了终点,所幸没有出错,接下来在自己的位置上站立就可以了。一放松,雯儿便舒着气瞥了一瞥眼前的景象,发觉自己身侧站的,竟是一位玄袍绣龙的青年公子,旁边又垂首站着一位玄袍绣凤的美貌少女,顿时大吃一惊,这莫非就是坊间传闻绝色无双的王子公主兄妹二人?!雯儿心内惊讶,正要垂下头,却见那王子扫了自己一眼,随即目光停顿,竟似要仔细打量雯儿一般,雯儿吓得不轻,一个紧张低头,礼盘已被她发抖的双臂摇成了筛子。
这边被吓了个半死,纡王子却着实打量了雯儿一眼,不是因为这宫女模样出色,看起来倒像是别有缘由。殿上又在宣礼,纾公主也不老实地看了哥哥一眼,随即跟着把目光投向了雯儿,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竟也似吃了一惊,她要揪一揪哥哥的衣袖,却苦于礼仪不敢妄动,只是等哥哥回神看自己时使了个眼色,兄妹俩自小一起长大一处玩乐一处学习,默契自是旁人不可想象的,眼神一交换,两人的心意已通了七八分,也不知到底明白了什么,又要商量着做些什么。
雯儿恨不能将头扎进地里去,又哪里知道这兄妹二人的情形,脑中轰然作响,一片空白,她只想让自己的手少抖一些,双腿莫要打战,然而努力了半天只能白费,所幸裙子遮掩加上旁人倒也没有心思来关注这样一个小宫女,雯儿只好继续默默念经,心下只盼着典礼早些结束,什么调遣,什么升迁,都及不上自己平平静静地过日子,哪怕只是扫地,也比这担惊受怕的心情好出太多。
也不知挨到了几时,终于,赏赐礼毕。
日头已经正当中了,虽说只是初春,室外寒凉,但刺目的日光还是照得雯儿额上出汗,也不知到底是否因为害怕紧张。前面的宫女也终于挪了步子,雯儿正待疾行,谁知纡王子竟趁着礼毕行步至后的空当,经过雯儿身边。
“如意抖地上了。”
听到低声的戏言,雯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谁在说话?是纡王子?这是说给自己听的?啊?真的是纡王子说给自己的吗?怎么可能!一定是出现幻觉了。雯儿情不自禁地轻轻甩甩头,跟上了前面宫女的脚步,长舒一口气,今天的工作算是了结啦,虽然自己表现得不怎么好,倒也没有出什么错,想必回去是不会受罚的,哎呀,总算是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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