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在穷苦人家长大的孩子都要皮实一些,不说别人,谢元澈就充分证明了这一点,她自小体格儿就出奇的好,几乎已经达到了遭人恨的程度,从她记事开始就没得过风寒之类的病,最多也就打两个喷嚏。所以,每当谢元晋那小子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喝汤药的时候,她都会丧心病狂的先是嘲讽弟弟一顿,然后再巧言令色的挽回这段摇摇欲坠的姐弟情,好歹没让弟弟跟她断绝了关系。
就拿眼下来说,虽然看起来摔得重,其实连油皮都没破一点,腿脚灵活,要跑随时都能跑,只不过好像又跑不了——这群“疯狗”官差各个如临大敌似的死盯着她,看那架势,但凡有一点异动,这群“疯狗”非得齐齐扑将上来,给她来个泰山压顶不可。
谢元澈审时度势了一番,硬是没敢挪动脚步,另外,她还悲哀地想,也许是老天爷看她最近日子过得太顺当了,所以特意造出姓李的这么号人物,专门来跟她作对,上次“吃白食”事件还没过去多久,这又“横插一脚”,害她掉进了“官差窝”,真是八字相克。
缘分?她宁可不要这个缘分。
所以当下只礼貌性的回他一句:“好巧,又见面了。”不过语气极其生硬,字字都充斥着不情不愿。
李玄宥不以为忤,厚颜无耻的凑上前来,“你这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被这么多官差当街捉拿,说来听听,也好让我长长见识。”
谢元澈咬着后糟牙道:“起因是一个爱扒人衣服混小子。”
李玄宥:“……”
领头官差面色铁青道,“此女子胆大包天,当众诋毁重臣,袭击官差,带回衙门审问。”
“诋毁重臣,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诋毁重臣了,再说……”,谢元澈愤愤然回嘴,不过说到一半,还是选择把嘴边那句“赵权金那老太监算哪门子重臣”给咽了回去,形式比人强,伶牙俐齿非但讨不到便宜,一个不小心就得交代在这群人手里。
三四个官差挥舞着铁链子上前,面色狰狞,凶相毕露,好像是一群饿狼,正盯着碗里的肥肉一样。
谢元澈望着手腕粗的铁链子,有点儿不寒而栗,她其实有个不为人知的毛病——怕一切铁做的东西。
其实这个毛病还要“归功于”她那个在大理寺当差的爹,谢生荣专门负责拟写认罪状,自然少不了接触各类犯人,而大理寺那帮官儿办案有个共同特点——没耐心,经常是话还没问上两句呢,就直接给犯人上大刑了。
谢生荣常年驻扎在大理寺,见惯了拷打犯人时的血腥场面,这本来也没什么,可他这个爹当得实在是太差劲了,见识了哪样新刑具之后非得回家就跟儿女分享分享,可怜谢元澈小小年纪,就得把大理寺惨绝人寰的酷刑当成故事来听,什么老虎凳,洞穿琵琶骨,刷洗之刑隔两天就要听上一遍。
以至于她后来无论看到哪种铁具都能联想到狱中的酷刑,听到铁链声更是两腿发软,一身鸡皮疙瘩此起彼伏。
这时候,谢元澈的心突突直跳,有点儿发毛。
琢磨着是不是应该立刻跪地求饶,哭天抹泪大呼自己年纪小不懂事,争取把这群凶神恶煞的差役给感动哭了,毕竟脱身才是正事。
这时,李玄宥那家伙在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狠狠往火上浇了一桶油:“我说你们好几个大男人,站直了比房梁还高,好意思说人家一个浑身没二两肉的小姑娘袭击官差,一群软蛋加怂包,可真够恬不知耻的,我都替你臊得慌,嘶!”
谢元澈毫不吝惜地向他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不过还是觉得此时他没必要掺和进来,虽然他跟小侯爷关系不一般,但实在是“太特殊”了一些,不过,这种事也不好直接说,搞不好就伤到了一个男人的自尊,她思来想去,只能委婉地提醒:“那个,你好意我心领了,呃,你身份毕竟不便,还是别为了我惹出别的事端才好,免得回去……回去那什么……”
“回去什么?”李玄宥满不在乎道:“没事儿,几个芝麻豆大小的差役而已,我还未曾放在眼里,哎呀,我说今天出门的时候怎么听见喜鹊叫了呢,原来是老天给我安排了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哈哈哈!”
谢元澈:“……”
一个官差挥舞着铁链上前,直奔谢元澈而去,链子在手中甩得哗哗作响。
李玄宥目光一凝,凌空飞腿,一脚扫到那人太阳穴上,将那人踢出了二丈有余,顺带砸扁了一个老人家瓷器摊儿,整整一摊的瓷器瞬间粉身碎骨,把老人家心疼得直抹眼泪。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不知中间是谁大喊了一声“冲啊”,这群官差得了号令,纷纷怒吼一声,将铁链做鞭,呼啸着朝李玄宥甩过去。
谢元澈大惊失色,急道:“小心。”
李玄宥竟然不闪不躲,在第一条铁链离面门还有二寸的时候,他骤然出手,一把抓住铁链尾部,手腕轻抖,铁链来势顿收,随即他往回狠狠一拉,执链官差立刻跌将过来,李玄宥也朝他当胸一脚,那官差同样被踹出了二丈有余。
谢元澈长呼一口气。
李玄宥嚣张道:“一群废物,加在一起还不够我一只手揍的呢,不过瘾,不过瘾!”
那领头官差似乎是看出此人颇有些功夫在身,当即嘬唇作哨,一众挥着铁链的官差听见哨声,立刻停下脚步,不过都是小心翼翼倒着往回退,生怕李玄宥背后偷袭,让自己跟二丈外的兄弟作伴去。
领头官差死死盯着李玄宥,头发差点儿立起来,恶狠狠道:“你知道我们是谁,就敢动手,就不怕给自己招来祸患,介时,吃不了,兜着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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