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十六年春,辛岁在顾老爷子的见证之下“出师”了,意即老爷子在文化水平方面已经不比辛岁高到哪里去。这已经是辛岁百般拖延之后的结果。
老爷子挺高兴的,考虑有没有必要让辛岁去县城的私塾学习,日后也许还能考个功名哩。辛岁暂时对考个童生不感兴趣,再说来去县城也不太方便,推脱说自己随意看些感兴趣的书就好。
自从看到春儿姐轻轻松松把柴房的一面墙暴力拆除以后,辛岁就迫切想要知道怎么样才能学到这种东西。春儿姐也就二十岁左右,自己要是从小有机会试试,说不定也差不多呢。
只是囿于目前的环境,除非天上给掉个功法秘籍之类的美事,自己很难找到学习这些的路径。辛岁也向老爷子打听过,怎么练武或者练气之类。可老爷子几乎大半辈子都待在近乎尚未开化之地的龙场驿,对此也不甚了了。
他年轻时候,天下还不像现在这样富足太平,有一年甚至北方的鞑子打到了京城。那年头倒是听一些来往路人说过,世上有那些武功精深的大侠客,太祖打天下的时候就很是仰仗了一番这些人的力量。
只是如今世道承平日久,北方的鞑子十几年前就被打得无影无踪,弘治一朝更是已经十年未动刀兵。
太平世道,山上的土匪都下山种田或者做了买卖,百姓生活富足,会州城西卖肉的郑屠户剁肉的时候也都总是笑,再不把他那把重五斤三两的剔骨刀对着人了……
而且郑屠的儿子前年考上了童生,这一步一步走下去将来是有可能做举人老爷的。
大明的科举制度可不像前朝,还对参考人员有什么身份上的限制,无论你什么身份,三教九流来者不拒。郑屠儿子长得不像他爹五大三粗的,脑袋瓜也不像他爹一样愚笨,偏巧适合这文化人的路子。
现在郑屠户已经念叨着找个吉庆日子给老爹迁个坟,保佑宝贝儿子来年高中。
郑屠户都如此,想来这学文做官的风气何其盛也,嚷着要学武的,还真不多见。天底下那些什么山头门派,现在怕是早都成了旅游景点,收些门票钱过活,要是有什么独门武功之类,说不定赶明儿个锦衣卫就上门查税了。
如此一来,辛岁实难像那位孙府大小姐一样,从小有最适合的武功修炼,绞尽脑汁去想也无可奈何,空悲叹了几天也只好先放在后头。
每逢半月辛岁都去城里逛逛,自己也就买了家里吃用之物,去书斋里寻些四类杂书,回龙场驿翻阅。
他往往只在白天天光明朗处读书,不到半个时辰便要起身走走,望望远近的青翠山峦。夜里油灯昏暗处是决计不读书的,更别提什么挑灯夜读,手不释卷。
老爷子笑他这是沉不下心,一看就不是作文人的料。其实辛岁明白,这不过是为保护眼睛罢了。
前一世不知珍惜用眼,高度近视悔之晚矣,倒也有眼镜可用,不会太碍事。现在要是还不知所谓,长大后成了高度近视,就是练了精深武艺,几步之外分不清敌我亲疏,怕是死得快。
锻炼身体也在持续进行中,不过强度减少了,也颇为注意不要损害身体。万事万物都有一个度,一旦不知辨别,便是过犹不及。
搞发明创造的环境倒是意外的充足。于是辛岁可劲儿折腾了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包括水漏计时器、细毛牙刷、洗衣皂、淋浴设施等等生活用品,有的做的不错,有的错漏百出,总的来说,还是给龙场驿爷孙俩的生活增添了许多伪现代化气息。
少年辛岁的活动范围基本局限在以龙场驿为圆心,四五里半径围成的一个圆内,更远处从来没有去过,离得最近的省会会州城也再没回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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