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栩道:“妹儿,要不你别去了,留下来?”
张楚楚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舍不代表要驻足停留。
这夜,张楚楚和她娘一起睡,两人谈了一晚上,等到天明离开时,张姨眼睛挂上了浓浓的黑眼圈,张楚楚稍微好点,但也有些神色萎靡。
毕竟修行时间不长,不太会熬夜。
“驾!”
车轮滚动,带起一阵风,风又卷起两三片落叶,落叶缓缓飘落,莫名的萧瑟。
张楚楚从窗口探出去,见到站在门口久久不回的爹娘,眼泪又掉了下来。
孟河见此,递出一张手帕。
在这交通不方便的时代,每一次分开,都是数月乃至数年的离别。
还没有电话、视频联系!
别说是女人间,男人间常常都是伤感告别。
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离别诗词。
拐过街角,视线被遮挡,张楚楚的情绪才渐渐平复,她取出了闫旭的作画工具,低着头,画笔沾上那特殊的丹青,缓缓勾勒出来。
渐渐地,车厢内萦绕一股悲伤的离别情绪。
一位儒生从旁边经过,不禁吟道:“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走出不远,猛然惊醒,我为什么会突然想吟唱那句词?
情绪越来越浓,驾车的孟河也不禁悲从心来,于是找到一处偏僻的街巷停下,静静候在一旁。
最终一笔落下,离别的情绪尽数收敛于画中,那是一辆离去的马车,似乎越来越远,越来越远,近角处,倒影三道挥别的人影,人影上方有着点点晶莹,似乎是泪珠飘落,在阳光的折射下闪烁。
孟河注视离别图的诞生,张楚楚手一挥,离别图敛去,沉浸到画板之中,这便是闫旭的画板的神奇之处,能储藏画。
不过普通的画触动不了画板的神奇,至少孟河的涂鸦和张楚楚的许多草图,没能被储藏。
“感觉好些了吗?”孟河关心地问道。
“好多了,所有的情绪都已经倾泻到作品中了。”张楚楚说道,她不知自己该哭还是该笑,头一次作出如此完美的画,却是她伤离别的剪影。
“驾!”
马车再次起航,这一次,穿过了城门,沿着官道,一路向南。
经过翅湖时,孟河发现,宁采臣消失事件对翅湖的影响已经荡然无存,湖面上再度荡漾着大量的游船。
他还看见了艄公所说的阮家人,三个小伙子撑船停在湖面,船的两侧布满了挂钩,每个挂钩挂着一个鱼篓,不远处,十几条狗漂浮水面,狗头伸到水下。
似乎一条花狗抓住了翅湖鱼,四条腿使劲刨水,像一条冲锋船般,脑袋不出水,就这么把嘴抵在了鱼篓口,然后松嘴,仰着头,大口喘气。
一个小伙子瞧了一眼鱼篓,然后丢出一块猪内脏,花狗爬上船,大快朵颐。
“有意思!”
孟河笑笑,继续驾车,从齐河桥驶过,平缓的河水在身下流淌,岸边有几处地方的杂草特别旺盛,仔细一瞧,那儿的地面似乎比其他地方更高一些。
“不知纳兰愧序如何了?”他忽然想到了这个善良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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