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宝阁,雅室。
满桌子的菜肴美酒,魏阙却没有动筷子,像是个木头一般呆坐着。大半天水米未进,其实他早已经饿了,但是眼前这位妩媚的香玉儿小姐,总是有意无意地想要撩开他的黑纱,窥伺他的真容。
香玉儿的手段虽然勾人夺魄,魏阙也有些心猿意马,但他还是稳住了扑通狂跳的心,对香玉儿的警惕也更盛了几分,甚至还有几分些玩味。
初次见面,香玉儿的为人如何,背后与哪些家族有瓜葛,这些他都还不清楚,所以不宜过早的暴露身份。再者,若是让香玉儿知道他只是个十五六岁大的少年,怕是要失去了兴趣,今后恐也不会如此热情,保持一份神秘感,总归是对的。
她越是想要知道,我偏不让她知道,只有吊足她的胃口,才会赢得更多的筹码,嘿嘿。
“香玉儿小姐,室内并无外人,你有事便说事,拉拉扯扯的终是不妥。”
“先生可是将奴家当作自己人?那为何仍要戴着斗笠遮着黑纱,还左一个小姐,右一个小姐的。”
香玉儿正了正腰肢,端起魏阙面前的酒杯,将杯中之物饮尽,随后又拿起酒壶斟满,递给魏阙:“这里又没有外人,先生不如不如除去斗笠面纱敞开吃酒,岂不来得更加自在些。难道先生还怕我一个弱女子吃了你不成?”
魏阙伸手欲接,但看到杯口那突兀殷红的唇印,倒教他有些为难。他实在无法忍受香玉儿哀怨的目光,发下狠心,接过酒杯伸进面纱之内,避开唇印将酒水饮下。
总算是吃了杯酒,否则还是有些难堪了。小家伙年纪不大,警惕性倒是不小。
香玉儿收起了逗弄打趣的心思,脸上那幅浅尝辄止的笑容,像是初春山花清秀典雅,驱尽了那股子妖娆的狐媚之气。
她夹了些吃食放进魏阙的碗碟中,“多亏星离那丫头机灵,否则奴家真要错过了与先生结识的良缘。”
“香玉儿小姐……”
“先生叫奴家玉儿便好,也显得亲近些。”香玉儿笑了笑,又替魏阙斟上酒。
“咳,玉……玉儿,可知星离家中发生了何变故,为何她小小年纪,便要混迹坊市中,终日与这些贩夫走卒们打交道。”
与星离短暂相处,魏阙却是对她喜欢的紧,尤其是星离的纯真聪慧,更是令他想起了那位不知身在何处的妹妹。其实他并不关心星离家中还有何人,发生了什么变故,他只是想从香玉儿口中对星离能够有一个更加透彻的了解。
若是星离当真是个良善之人,魏阙便打算伸手帮衬一把,也好为将来的计划做些部署。
“先生是见才心喜了吧?”
香玉儿一眼看穿了魏阙的心思,不似小女子般作态,一口将酒水饮下,随后道出了星离的身世。
星离六岁那一年,狂雪连续下了半年,庄稼颗粒无收,不少农家卖儿卖女,换些钱粮度日。星离有两个刚刚出生的弟弟,一家五口日子过得十分艰难。星离的父亲百般无奈之下,瞒着妻子,偷偷带着星离来了坊市。
星离知道这一走,或许她将再也回不了家了,她没有像其他孩童那般哭诉,只是默默跟着父亲,没有半点怨言。
天寒地冻,那些有钱人要么是在家中高汤热食,要么是在宿妓青楼的温玉暖香,谁还有心死去管他人死活,更没有闲情逸致跑到坊市门口看别人卖儿卖女。
星离和他的父亲连续在坊市门前待了数日,也不曾见一个买主。日落西山,星离的父亲本欲离开,远远瞧见尉迟家的马车。
星离的父亲喜出望外,连忙挡在马车前,跪地乞求尉迟修仁能够将星离买了去。尉迟修仁不是极为恼怒,瞧见星离那副可爱的美人胚子,动了心思。
若非是没有办法,他怎会十金卖女。尉迟家的下人丢下一枚金币,便将星离强行抱走,星离的父亲怎能依得,哭诉乞求无果,便要去抢回星离。
尉迟修仁勃然大怒,差下人将星离的父亲活活打死。
无巧不成书,此事恰巧被香玉儿撞见了。
大雪酷寒,坊市虽然冷清,商家们多在愁苦仓库中压着的货物无处销,香玉儿却反其道而行之,而是在燕丘大肆屯货。暴雪终将会过去,到时奇货可居,燕丘不好说,但青阳镇周边的市价行情还不都是她百宝阁一人说了算。
香玉儿亲自押着货物回坊市,瞧见了这一幕,心生怜悯,于是从尉迟修仁手中将星离救了下来。
“这丫头真是够倔的,本想给她在百宝阁内安个差事,她倒好,直接拒绝了奴家的好意。”香玉儿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星离纯良敦厚,小小年纪便有这等傲骨着实不易,玉儿想必私底下也没少帮衬吧?”听完星离的生世,魏阙不禁有些感叹
想想星离的苦,我之前在魏家受的委屈还算得了什么呢?哎,我本打算像老祖宗一样,做一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重振魏老魔之名,没想到还是无法狠下心肠啊!
“倒也没帮什么忙,星离也很争气,这些年她往百宝阁送来不少商客,烈老对星离这丫头也是欢喜得紧。”
香玉儿抿了一口酒,继续说道:“星离在经商方面有很高的天赋,我看他对先生也颇有好感,先生若是有意,不如从这面着手,奴家不才也可替先生照看一二。”
“如此倒要麻烦玉儿了。”
魏阙敬酒,举杯欲饮,那殷红的唇印再次引入眼帘之中,他干咳了一声,避开唇印,将酒送入腹中。香玉儿见状,咯咯一笑,花枝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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