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的,我就不得清净。
刚一坐下,后面两个人就开始吵架。
顾明之:“把你的鬼爪子拿开!”
安茜当然不服:“什么鬼爪子,这样一只圆润而白嫩的手,你居然说是鬼爪子!”
顾明之:“…你确定是白嫩?你手指头上那黑黢黢的痕迹那么显眼,你跟我说白嫩,你是当我瞎吗?”
安茜举起自己的手,看了看,“你说这个呀,这是刚才吃奥利奥饼干留下的痕迹,有什么大不了的。我擦了不就好了。”说着,从后面传来用手蹭衣服的声音。
顾明之的声音像是见了鬼:“…你这个疯狂的女人,放开我的作业本!拿开你的脏手!”
安茜:“别这么小气嘛。今天早上就要交数学作业了,我不会,看看你的呗。”
顾明之努力地抑制自己的怒气,“你去看陈也奚的,她数学比我好。”
安茜迟疑道:“是吗?我怎么听说你次次数学单科第一呢?”
“别听顾明之瞎说。我的数学每次比他少个五到十分,比不过比不过。”我趁机添了一把火。
顾明之对我横眉道:“陈也奚,你就见死不救吧你!”
我冲他展示了我最温婉的微笑,调转过去,低头看书。
后面还在继续。
安茜:“你就是故意的!你不给我看!你还说要跟我互帮互助,结果呢,你一点都不想帮助我。”
安茜向来最拿手的技艺是假哭。现在一使起来,很是顺手。双手捂脸,扁了扁嘴,就开始干嚎,还带着逼真的抽泣。
我都想给她扔个一块钱硬币,捧个场。
我还没来得及做,就有人做了。
“当啷”一声,一枚银色的硬币落在了安茜桌子上面。
一直锲而不舍嚎哭的安茜一愣神,透过指缝看到了桌子上的硬币,她一时呆住。很快,气呼呼地抬起头。
一个少年歪着头好奇地打量她,黑琉璃似的眼珠盯着她,眉眼弯弯,嘴角微微翘着,笑意怎么抑制都抑制不住。
不是越疏桐,还能是谁?
“难得啊。”我感慨出声,“难得咱俩也有心有灵犀的一天。我正想要不要这么做,你就来了。”
“确实难得。”越疏桐很是愉快,坐了下来,长腿微微弯着,举起了一只手掌,“击个掌吧。”
大概是因为今天心情好,就连该死的越疏桐都这么合人心意了。我心情大好,举起自己的手就拍了上去。
随着“啪”的一声,安茜干嚎得更加厉害,“你们俩怎么也欺负我?有一个顾明之,还不够吗?”
郁闷的顾明之坐在一旁,哀怨地说:“是谁欺负谁呀。”
“其实,安茜,你也不必如此难过。”我说,“这里不还有一位数学大神吗?”
安茜微微一愣,“啊?”
我用目光示意越疏桐,“这不是。”
安茜会意,用自己的手晃了晃坐在前面的越疏桐的衣袖,“大神,帮个忙。”
越疏桐万万没有料到祸水会被引到他身上,他瞥了一眼安茜黝黑的虽然擦了但是没擦干净的手指头,又瞥了我一眼,“把你手洗干净了。”
安茜一溜烟地跑去洗手。
越疏桐皮笑肉不笑地瞧着我,“我亲爱的同桌,你真是个善良的好人。”
“我亲爱的同桌,要不是我昨天把数学作业借给别人了,这好差事也轮不到你身上。”我也皮笑肉不笑地说。
顾明之举起手,小心地说,“你们俩,能不能别这么笑,我瘆得慌。”
我和越疏桐一起转头,盯着浑身不自在的顾明之看,“不能。”
*
课间,我忽地想起了刘家的事情,世上怎么会有鬼的存在?听起来真的是很荒谬。可是如果,并不是鬼,那又是什么?是什么在面粉上留下了痕迹?那个孩子又怎么会半夜出门?
这件事真是越想越觉得诡异。思索间,我的手指下意识地弹了一下手边的笔,一条飞旋的弧线从我眼前闪过,我的笔“咣当”一下子掉在了前座的空座位上。
我起身去捡,整个身子匍匐在自己的桌子上,伸长自己的胳膊去够,好不容易才把笔捡回来。
因为脑子里想着一件事,我看都不看就坐了下去。
结果,在该有的高度时,我的臀部并没有找寻到椅子,可当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我一个屁股蹲坐在了地上。
“我靠!这是谁把我的椅子推走了!这么缺德!”我忍着臀部的剧痛,一只手颤抖着去寻求桌子的支撑,这才勉强站了起来。
回答我的是越疏桐意外的表情和无辜的话:“我就是移开你的椅子要扫地,谁知道你看都不看就往下坐。我也是好心啊。”
那个意外的表情,是要多敷衍有多敷衍,简直不能再敷衍。
“我信你个邪!”我的食指伸出来,从上到下,把他指了一遍,“越疏桐,你这只披着兔皮的狐狸!你有这个好心要帮我扫地吗?你找个镜子照照你这张脸,你这个好心的表情,也太敷衍了吧。演戏能不能演个全套!”
越疏桐屈起食指,在鼻子上蹭了蹭,“我亲爱的同桌,你变聪明了。可喜可贺。”
“我亲爱的同桌,你变得更加蛇蝎心肠了!我要控诉你的恶行!你看看,你把你可爱的同桌整得有多惨烈!”我说得激动,感觉从自己口中喷出的口水都可以淹死越疏桐了,“你的罪行,罄竹难书,擢发难数!你给我等着!”
“我等着啊。”越疏桐的一双大眼睛满是挑衅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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