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当早上的太阳晒到屁股时,风铃才醒过来。
女孩睡眼惺忪地抻了个懒腰,早上的阳光有些刺眼。
她很久都没有睡得如此舒服过,自从把松树堡里的那张大床卖了之后,她就长期睡在干稻草上,稻草半年才一换,睡到后来又潮又脏,干草腐烂发黑,爬满了臭虫,智者大人的床铺不知道垫的是什么,干干净净又软又香,躺在床上连带着身体和大脑都一起软绵绵的,仿佛沉入了温暖的水中,一觉醒来身上的疲乏一扫而空。
这么好的床,能卖多少钱?
风铃默默地想。
但是怎么把床塞进衣服里带出去呢?
窗外是大片翠绿的草地,零零星星开着白色的野花,再远处是大片碧绿的麦田,能模糊地望见城镇,卧室离地面得有两层楼的高度,一只小小的青鸟从天空中飞下来,停在窗台上,这毛茸茸的小东西蹦蹦跳跳,发出清脆的鸣叫声。
风铃坐起来,被子从身上滑落,连带着还有一套衣服。
苏文清送来了一套亚麻布的白色内衣,一套羊毛制的灰色长袖束腰裙,裙边和袖口用金色的细线绣着忍冬,两件衣服裁剪都相当精致,针脚细密,摸上去舒适柔软。
她很久没有穿过羊毛制的衣服了,风铃记得前几年老爵爷送给自己一件,后来被自己给卖了,所以现在长年穿破抹布,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蓬头垢面像个女乞丐,一件羊毛的束腰长裙在市场能卖到五个银第纳,是一笔相当不小的数目。
如果换成亚麻布,五个银第纳至少能买十套衣服,这样就能给阿尔弗雷德也买一件衣服,自己买一件,还能剩下四个银币……不不不,直接买布的话更便宜,一匹亚麻布两个铜板,买几尺的布来自己做衣服能剩更多的钱。
“智者大人,我能把这件衣服拿去卖了吗?”风铃冲着楼下喊。
几秒钟后。
“那我就把你拿去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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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能卖到三百五十奥雷吗?智者大人求求你把我卖了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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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文清蹲在门口发呆,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扭过头看,首先看到的是白皙小巧的脚趾和线条纤细的小腿——风铃噔噔噔地踩着楼梯下来了,女孩已经穿好了衣服,灰色的束腰长裙,裙摆刚好到膝盖下的小腿,一条同色的腰带把姑娘年轻的腰臀曲线凸显出来,美好得像是初春的山峦,同色的羊毛坎肩在胸前打了个结,一头栗色微红的长发梳得整整齐齐,两条细细的鬓发用布带束好,垂落在肩上,刚好遮住了耳朵。
这才像点样子,好歹是禾雀花家族的女爵,不是丐帮帮主继承人。
“刷牙。”苏文清把牙刷捅了过来,“要养成每天刷牙的好习惯。”
风铃怔怔地接过牙刷,睁大眼睛仔细端详——这又是个古怪的东西,一条长柄和小小的刷子,刷毛上还有白色的药膏,这东西干什么用的?智者大人这里的生活总是奇奇怪怪,屋子里经常堆着不知道用途的小玩意,比如说挂在墙上的那支木柄黑色金属管,有她的胳膊那么长,分量很沉,曾经她还把那玩意取下来玩过,对着管口往里张望,还没看清楚里面是什么就被智者大人劈手夺了下来,然后她被拎着后颈扔了出去。
风铃嗅了嗅。
“我知道你们从来不刷牙,也从来不洗澡。”苏文清站在门口,一手持水杯一手持牙刷,“在某个倒霉的地方和某个倒霉的时代,这是黑死病蔓延和传染的重要诱因之一,间接地来说,不洗澡和随地大小便杀死了半数的欧洲人,同志们,前车之鉴血迹斑斑,我们要吸取历史惨痛的教训,一定要注意个人卫生,不可重蹈覆辙啊。”
黑死病?
欧洲人?
那是什么?
这个男人又在说些听不懂的怪话,大法师就是大法师,果真神秘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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