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棠跟斐香异口同声道,“是。”
张爱莲手下忽然一歪,青瓷小盏掉在桌下,“啪”地碎了一地。
“啊,岁岁平安,岁岁平安。老爷你看我这也是的,刚儿也不知道瞎想了什么,笨手笨脚的。”
斐文询只冷道,“没伤着手吧?”
张爱莲轻轻摇头,本就单薄的身姿更显娇弱,“妾身没事,只是妾身想着,要不……找个道士来做做法事,这棠儿跟香儿的病症来得实在蹊跷。”
桌上的气氛立刻冷了下来。
本朝皇帝信道家,是以道观林立,一些豪门望族甚至还会供奉自己的道观,但不管如何,请道士来家中施法,都属于避讳的。
“你瞎说什么?”
斐文询隐隐有了几分怒气,把手边的茶杯重重一放,“香儿怕只是得了风寒,棠儿如今已经大好,施法施法,你当这是什么随随便便之事么。”
他不禁想起来,十年前,也是差不多这样的一个夏季,宫柔儿却盖着厚厚的棉被,蜷缩在床上,只吵嚷着冷。
大夫来看过了,一个个的又摇着头走了,最后别无他法,他才请来了道士。
道士跳了三天三夜,烧了整整四五盆的纸灰,正房的墙根几乎都快要熏黑了一层,他的柔儿还是走了。
甚至因为道士昼夜不停的作法声,柔儿一直到临走前,都没能睡好一个囫囵觉儿。
张爱莲连忙低下头,“老爷莫要生气,妾身不说了便是。还望老爷能顾念妾身爱女心切,才一时糊涂,说了错话。”
她的声音充满凄惶,可垂下的眼眸中冰冷一片,藏着深深的讥讽。
为什么不能是随随便便之事?
还不是因为十年前,那场做了三天三夜的法事,最终依旧于事无补?
斐文询只觉得自己胸口处阵阵抽搐,脸上更是郁结,“好好的一顿家宴,偏生的弄没了食欲,罢了。”
他再抬起头,正看见斐月淡然平静的脸,只觉得她此刻明明是坐在那里,可好似整个人都飘飘渺渺的,跟看不见似的。
没来由的,他心中便一阵厌烦,柔儿要不是因为生了她,也不会身子一日比一日的差,只不过才短短五年,便撒手人寰。
“你也去吧,既然身体不好,没旁的事儿就不要随便出来了。”
这话表面上是关心自己,实际上是说不出的厌弃。
斐月早有心理准备,脸上仍旧淡淡笑着,“是。女儿明白,谢父亲大人的关心。”
张爱莲也无比怜爱地给她夹了一筷子菜,“瞧你这瘦的,这段时间,可要在院子里好生休息,好生将养。”
她心中却是暗喜不已,不枉费她这番折腾准备,这下子,斐文询总算是断了再见斐月的心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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