潞城侯府中人人忧心之时,大将军府邸顺义侯府也不得安宁。陆凡初闻此消息时还道是百姓又在胡乱传闻,虽然心中有些许不安却也并不信以为真可是当家臣们传来消息越来越真切,陆凡便开始坐不住了最后宫中传来确切消息:天子已下诏行文布告天下,赐皇长子豫章王毅与丞相孙诗宁完婚。陆凡听知此消息,顿时跌坐在地,心痛得几乎昏死过去。
陆凡回过神来想要出府,却被家兵们阻拦住了,说是大将军早间传令不许公子出府。陆凡胸中的怒火再也憋闷不住,便对阻拦他的家兵们动起手来,家兵们恐伤到少主,不敢太过用劲,反倒是落了下风。
“都给我住手!”正闹间,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怒喝。众人回视之,乃是顺义侯、大将军陆抗,陆抗身边还跟着一位宫装贵妇及一名十一二岁的翩翩少年。家兵们对那两人也都并不陌生,纷纷停下手来伏拜于地道:“小人拜见主公,叩问娘娘安,殿下安。”
那宫装贵妇自然便是陆抗之妹,当今后宫第一人,昭仪陆明君跟在陆明君身旁的少年,便是陆明君之子,陆抗之甥,皇次子杨沐。
怒火中烧的陆凡却是不依不饶,仍旧对着身边几名跪倒的家兵拳打脚踢,顿时惹得陆抗大怒,下令自己身后的贴身侍卫将少主拿下。陆明君却掩嘴笑道:“凡儿如此真性情乃是大丈夫,兄长何必如此大怒。”
“娘娘说笑了,天子既已下诏,为臣者,当唯陛下之命是从。”陆抗满脸严肃地回道。
“既已在家中,兄长如何还这般客气,莫不是看不惯小妹回家?”陆明君见兄长还称呼自己为“娘娘”,有些嗔怪地说道。
“娘娘虽为臣妹,然君臣之礼不可废,臣不敢不以臣礼见娘娘。”陆抗依旧是一丝不苟地回道。
陆明君无奈地点点头,自她入宫后,兄长便一直这般避嫌,她也习惯了。眼见得陆凡在侍卫手下渐渐没了力气平静下来,陆明君便向侍卫们吩咐道:“尔等将凡儿放开罢。”
侍卫们没有立刻反应,而是转头看了一眼陆抗,见陆抗轻轻点点头,这才将陆凡放开。陆凡此时内心已经平静了许多,再者也是无力再反抗了,便向陆抗三人行礼道:“凡见过父亲大人,见过姑母,殿下。”
陆明君转头,向身边的杨沐使了使眼色,杨沐立刻会意,迎上前去扶起陆凡,稚嫩的声音说出的话却是显得十分成熟:“表兄何必多礼,多日不见,孤甚念表兄,不如一同去表兄房中相叙,近日所学孤亦有所不解,正好向表哥请教一番。”
“凡敢不从命?”陆凡此时心情低落,只是低声地答应了一句,然后便被杨沐拉着袖子,跟在这个成熟的小不点身后,一同往后院去了。
“哼,只顾儿女情长,胸无大志。”陆抗看着儿子的背影,冷哼一声。
“兄长息怒,凡儿毕竟年少,兄长不如送其从军,先磨练一番。”陆明君微微笑道,“凡儿还是识得大体,今有沐儿在,想必凡儿不会肆意妄为,兄长与我不如进内堂叙话。”
陆抗点了点头,他也觉得自己这个儿子还算教育得成功,不会不懂上下尊卑,于是放下心来,对妹妹延请道:“娘娘先请。”陆明君此来时间也有限,便也不多客气,点点头走在了陆抗前面,两人一并进了后堂叙话。
陆抗及陆明君兄妹两人在后堂坐定,方欲说话时,却见皇子沐跑了进来,身边已不见了陆凡。陆明君便疑惑地问道:“沐儿来此何干?汝表兄在何处?”
杨沐坐到陆明君身边,笑嘻嘻地说道:“表兄已翻墙出府去了。”
“什么!”陆抗闻言站起身来惊呼一声,然后冷肃地道:“逆子安敢如此无礼,殿下稍坐,臣便着侍卫将之擒回府上向殿下请罪。”
“兄长且慢!”陆明君摆了摆手止住陆抗,然后又向杨沐问道,“沐儿,可是汝故意放表兄离去的?”
“母妃真明见万里也!”杨沐笑嘻嘻地回道,“表兄心中苦闷,岂是强压得住的?不若放他自去解决,既使表哥一解心中烦恼,孤又得一人情,岂不美哉?”
陆抗闻言愣神许久,然后微微一叹气道:“殿下小小年纪,便已深谙驭下之道,真乃天子之福,天下之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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