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许观海吐露的心里话,只表明他并不讨厌成安公主。但这一次,她却看到了许观海无法掩藏的真心。
一个男人对女人,一个丈夫对妻子的真心。
所以,他害怕了,怕她会不顾一切去死,才会故意说要是她死了,打骂孩子也没人拦这些话。
而因为他的这份真心,成安公主再不能不拿自己性命当回事,随随便便舍弃了。
三丫头云槿已经没了,自己要是再出事,许观海会承受不来的吧?
别看他是个男人,这点委实比不了成安公主。
成安公主打小没了娘,又生在皇宫这种波谲云诡的地方,其实她的内心,很刚强,甚至偶尔冷酷。
否则她也活不到现在。
阿颜骨子里的倔强与坚强,是随了她的。
别看母女俩长得象名花,实则都跟野草一样顽强。
可许观海真正是蜜罐子里长大的。
就算少年丧父,他也拥有母亲和无数长辈的爱,从未缺失。
许云槿的突然离世,已经给了许观海当头一记暴击。自己再出事的话,他真的会承受不住的。
成安公主咬着牙,硬是把夺眶的眼泪,又咽了回去。
她得拖延时间,也得替自己求生。
怎么办呢?
要是阿颜在就好了,她那么聪明,肯定会有办法的。
偏偏自己这么笨。
可如果阿颜在,以她的脾气,现在会怎么办?
成安公主强逼着自己开始想主意。
黑暗的地道里,小勺子看着前头那点灯火,紧紧拉着他小舅舅的手,悄声问,“小舅舅,我们现在要去哪儿呀?”
许桓轻声安慰,“别怕,跟小舅舅去捉迷藏。”
你骗人。
小勺子左右看看,觉得自己还没那么傻,“可这就一条道,怎么走都会被人抓到的吧?”
却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被抬着的睿帝,猛地瞪大眼睛,唯一能动的那根食指,轻轻敲动手边的铃铛。
就算地道的入口绝密,但出口呢?
会不会有埋伏?
如果将整个皇宫包围,监视住所有出口,那么无论比哪里逃出去,都会自投罗网。
整个队伍停下了。
海公公也惊出一身冷汗,干哑着嗓子问,“那小世子觉得,我们应该躲到哪里?”
小勺子怔了怔,眨巴着酷似他娘的眼睛,纯良天真的道,“那肯定是别人想不到的地方呀。”
王院正迷惘接话,“皇宫里,还有哪里是别人想不到的?”
这个小勺子就不知道了。
但许桓眨眨眼睛,“我,臣子似乎知道一个地方,皇上您看行吗……”
宁州,寿城,夜。
早该是关闭城门的时候,今日却是城门洞开。寂静无声的大街,打扫得干干净净。
皎洁的月光,温柔的洒落大地,象镀上一层银霜,又象是默哀的白雪。
七月十五,正值月半。鬼门开,忌夜行。
可风尘仆仆的马车,偏偏辘辘行来,就象即将踏进一个旖旎洁白的梦。
哗啦。
一阵脆响,是白色的纸钱,洒向天空。又飘然落下,象纷纷扬扬的雪。
“魂兮,归来。”
“魂兮,归来!”
恸哭声,夹道响起。
月光下,自发赶来的寿城百姓,人人头上系着一根素白孝带。当听着边关汉子们的凄声嘶吼响起时,瞬间泪下。
“乐老大人,回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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