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住的地方比较简陋,进门就是一个木板铺成的大通铺,为了节约材料,这个“床”不是很高,才到沈卯卯的小腿。床上铺了泡沫,放着四床干净整洁的被子。除此之外,墙上还挂了个和食堂一样的表,是宿舍里除了电灯以外唯一的电子产品。
床前的空地上还摆了一些生活用品,盆盆罐罐乱七八糟。
严楠和雪花睡在左边,小楼把右边贴墙的位置留给了她,四人一律脑袋冲着门睡。
从风水学上来讲,人不能头对着门睡,因为只有死人在灵堂中搁置的时候才是头正对着门的,用对待死人的行为来对待活人,会给活人带来灾难;从心理学上来讲,床对着门会给人一种不安全的心理暗示,总觉得人要进来,所以会睡不踏实……
相比于心理学上的说法,沈卯卯觉得风水学上的说法更合适一点,这寝室四四方方还是个长方形,看着就跟口棺材似的。
另外两个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躺好,不知道是睡了没是没睡;严楠正在铺被子;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坐在了床边,脱下了工作服。
工作服粘腻而又潮湿,她身上也黏糊糊的。可工地上没有地方洗澡,她们忙了一天也根本没有时间洗衣服——更不敢去洗手池那里。
这样可怎么睡啊……
沈卯卯有些犯愁。
就在这时,小楼突然开口说道:“地上那盆凉水给你留的,自己拿毛巾擦擦。”
沈卯卯感动得差点哭出来,趴在小楼耳边小声说道:“哇!楼姐你也太好了吧?”
小楼嫌弃地偏了偏头:“离我远点!一股汗味。”
沈卯卯:“……”所以是因为嫌弃她才给她留水的啊……
她委屈巴巴地掀开上衣,解开内衣扣子,用毛巾沾着凉水擦拭身体,一看就很廉价的洁白毛巾上留下了一条条灰色的痕迹。
幸好还有楼姐的爱心凉水,要不然顶着这么多灰睡觉的她第二天肯定臭了。
她这边玩着水,那边小楼又说道:“尸体不见了。”
沈卯卯:“?”
小楼:“水池里那个,我去打水的时候没看见尸体,但池子里还有血迹。”
沈卯卯看看盆里已经有点灰了的水:“……”所以这盆水,是从穿过大娘后脑勺的水龙头里流出来的?
沾了水的毛巾“啪唧”一声落回盆里,溅起了一片水花。
用湿毛巾擦过的皮肤此刻犹如被一只只小虫子爬过,她忍不住搓了搓胳膊,无论如何也擦不动了。
小楼翻了个身,趴在床上拄着下巴看她:“都什么时候了,还穷讲究?”
也是。水是流动的,所以这盆水肯定和大娘没关系哈哈哈哈哈哈哈。
完全笑不出来。
沈卯卯维持着生无可恋却又不肯去死的表情,胡乱地用手巾擦擦,最后还洗了个jio。
边洗她还要边回想严楠跟她形容的那个场景,配合着她们昨晚的经历,在脑海里绘声绘色地回放着当时的情况。
想着想着她都麻木了。最后她站在门口,把盆里的脏水泼了出去,然后回到屋里坐在床头晾脚。
严楠和雪花其实都睁着眼睛,平日里大家都不是早睡早起的人,只不过现在没有手机,所以只能干瞪眼看天花板。
小楼伸手拉了一下灯绳,把灯给关了。
小小的房子陷入黑暗,却没有达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窗外的路灯还在亮着,暖黄色的窗帘上倒映着窗台上花盆的影子。
沈卯卯问小楼:“楼姐,你查到什么线索了吗?”
她们单独相处的时间几乎没有,所以沈卯卯一直没来得及把严楠和工头的对话告诉小楼。
小楼道:“晚上会有造型奇怪的东西抓人算不算?”
沈卯卯:“……”这算什么线索,她还亲身被抓过呢。
不过——这个造型奇怪到底能有多奇怪?
算了还是不要问了,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说起昨天晚上的事,严楠突然开口问道:“昨天那东西为什么放过你了?”
她说的是沈卯卯,看的却是小楼。毕竟沈卯卯是个彻头彻尾的新人,严楠也明白从她这里问不出来什么。
但沈卯卯本人并没有这个自觉,她欠儿欠儿地抢先回答道:“可能因为我太可怜了,试问谁不会对像我这样的美少女抱有同情心呢?”
严楠:“……”不要脸。
小楼:“对,可能是因为她太美。”
严楠差点没气死:“我没跟你们开玩笑。如果你们知道可以阻止鬼怪杀人的方法,还请立刻说出来,别人的命难道就不值钱吗?”
沈卯卯一脸茫然:“啊?不是说鬼怪都是不可对抗的吗?这话不是你老公说的?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严楠直接翻身面朝墙里,拒绝和她交流。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沈卯卯爬上了床,准备睡一觉迎接明天新的搬砖生活。
闭眼前,她习惯性往窗外看了一眼,只是一眼,就令她毛骨悚然。
只见窗帘上倒映着一个漆黑的人影,那人静静地立在窗外,一动不动,不知道站了多久,而她们却完全没有意识到。
沈卯卯遍体生寒,甚至不敢再动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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