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被带回来后,穆能便撤回兵力,四城照旧开放。
有人对他这般私自动用兵力的举措不满,御史台弹劾,都被无视,明皇反赏赐了些补品给林然,算作安抚。
信阳等人不敢多待,在城门开放后就离开洛阳城,穆能护送至十里凉亭。一路上信阳多加试探,问的无非是洛卿的埋葬之处,穆能皆挡了回去。
至十里亭时,穆能勒住缰绳,毫不掩饰自己的关切之心,道:“殿下若有所求,写信至林府,穆凉会竭力相助,至于朝堂还上,穆林两家爱莫能助。”
信阳眼中难掩落寞,坐与马上而双眸晦涩,“九叔忘了当初父亲当初与您说过的话吗?”
穆能苦涩一笑,转眸凝视英气勃勃的大周长公主,她是先帝在世最初的骄傲,爱护她多于太子,今时竟落得连洛阳城都要偷偷摸摸地回去,时移世易,改变太大了。
他坦诚道:“天下盛世,百姓和乐,你的母亲也做到了,江山姓陈还是姓苏,殿下何必计较太多。”
信阳唇角紧抿,眼里皆是一片隐忍,她握拳道:“我不甘心,苏家做了什么,我陈家辛苦得来的江山,是阿爹用半生换来的,苏家凭什么?”
“就凭先帝的妻子姓苏,殿下不懂修身养性,不如学我,放下那些朝政的事,有酒就饮,管那么多作什么。”穆能笑道。
话虽如此,信阳却从他话音里听出不同于寻常的无奈,当年沙场上的意气风发散得一干二净,留下的只有对世事的无奈与不属于他的颓靡,她陡然语塞,这与苟且偷生何异呢?
她素白的双手紧紧勒住缰绳,唇齿间细细摩挲,“总有一日,我会让洛家的事昭告天下。”
“那殿下注定是不孝。”穆能提醒道。
“我不在乎,身前身后之名,由得天下人去说。”信阳一甩马鞭,带着愤恨与不甘离开。穆能的处境,让她明白一词,隐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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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然回来后,发起低热,穆凉着人请了大夫来诊治。
大夫诊脉过,道是惊吓过度引起了热度,开了宁神的药,睡了一天一夜方醒。
她醒时,穆能恰好回府,从街市上带着一只鸟来,羽毛七彩斑斓,挂在屋檐上,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林然醒后精神就不错,小老虎在她身上踩来踩去,踩完后就跳下榻,大摇大摆地往屋外去了。她伸长脖子去看,穆凉将她按了回去,“好好躺着,莫要乱动。”
“我身上很好,不用躺着。”林然不安分,也待不住就想出去玩。
稚子好动,穆凉也是知晓的,她按住人不让动,叮嘱道:“躺上半日就好了,再过几日就要回南城,这几日就安分些。”
林然撇撇嘴,躺着就不动了,只有一双眼珠子在不停的转动,转来转去,“阿凉,她们走了吗?”
“应该走了。”穆凉随意道,她对信阳的事不想太过关注,朝堂政事牵扯太多,信阳为明皇亲子都落得妻离子散的地步。这个大周是数位将军共同打下来的,如今便宜了苏氏女,也不知将来会如何。
大人的世界总是太过遥远,林然想不通就不去想了,反听着外面鸟叫声,翻过身子,又道:“那个公主住在宫里吗?我瞧着挺可怜的。”
“哪里可怜?”穆凉好奇,信阳性子冷,不爱交际,那日说的话也不多,多的是玄衣,哪里就看得出可怜了,也不知小乖是怎么想的。
她叹息后,就听林然一本正经道:“你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一样,不可怜吗?”
她不懂太多的话,只从人的举止中看出与旁人不同的事,她歪了歪脑袋,见阿凉皱眉又道:“她和长乐公主的眼神不同的。”
“嗯,确实不同。”穆凉无奈附和一句,又怕她再问下去,忙让婢女去拿汤药来,早些堵住喋喋不休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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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几日后,一行人不动声色地离开洛阳城。
本以为无人知晓,不想还是被长乐挡住,好在她是一人过来,在城门外等候。
天色晴朗,就连人的心情也是好了很多,长乐悠哉地踱步过去,踏上马车,掀开车帘:“金娃娃,何时回来?”
“金娃娃是谁?”林然被长乐的视线盯得不自在,往穆凉身边挤了挤,算是避开她。
穆凉知长乐爱开玩笑的性子,将小乖揽入自己的怀里,捂住她的眼睛,低声道:“殿下,林然还小,莫要多说乱七八糟的话。”
“看着是小,可是媳妇懂事了,小十九走得这么匆忙,是不打算回来了?”长乐自来熟地坐在两人一侧,伸手摸了摸小儿稚嫩的肌肤,摇首叹息道:“瞧你养的,白白嫩嫩,就像是过年要宰杀的小白猪,烤乳猪好吃就好在年岁小,嫩得很。”
穆凉皱眉,越说越不像话,道:“殿下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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